件老气的羽绒服。
那件羽绒服宋栀见过,李主任穿过两次,纪秋还偷偷跟她咬耳朵,说李主任穿着件羽绒服像只肥企鹅,不过此刻它穿在了谢连理的身上,谢连理却不像一只臃肿的肥企鹅。
他的身形依旧修长,不合格的头发被胡乱扎在脑后,露出洁白的额头和好看的眉眼。
正当宋栀看的怔神时,谢连理似乎是察觉了什么,猛的一抬头。
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视上了。
其实宋栀长的非常好看,只不过性子过于阴郁,常常把头埋着,以至于很少人会去真正注意到这个周身总是弥漫着淡淡悲伤的少女。
明媚的人太多了,悲伤的人时常会失去颜色。
谢连理有两秒没反应,赶在宋栀反应过来躲避之前,咧开嘴冲她笑了
“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谢连理说。
宋栀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不解:“等我?”
“bingo!”他扬了扬手里的伞,“猜你没带伞,老李让我送你去吃饭。”
“不用了,谢谢。”宋栀并不习惯与人同行,于是婉拒了。
然而谢连理只是歪着头看了她一会,眼神带着几分疑惑,稍纵即逝。
“别客气了小宋同学,你去食堂么?”
谢连理撑开伞,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宋栀。
飘扬的大雪落在鲜艳的伞面上,白雪红伞,衬得谢连理更是唇红齿白,两颗虎牙在双唇间若影若现。
“靠北了!老李什么品味,土死了啦!”他学着台剧口音吐槽。
他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学南方口音学的一点儿也不正宗,甚至有点滑稽,宋栀终于没绷住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个人终归还是没有用那把鲜艳的大红伞,谢连理说,他们俩撑着这把大红伞太像去结婚的了,太可怕了。
他把伞放回李主任办公室,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兜在头上。
“小宋同学!请问我们下一站目的地是哪儿!”他兜着羽绒服装腔拿调,逗的宋栀忍不住直笑。
宋栀不明白怎么谢连理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严格来说这只是他们见的第四次面,但谢连理似乎并不对她的阴郁灰暗退避三舍,也不为那些亦真亦假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对她投来异样的眼光。
他像正午时分照进阴暗角落的太阳,让人忍不住靠近。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综合楼离校门口很近,谢连理举着羽绒服,过时的羽绒服带着残留的体温,为两人抵挡着风雪。
两人冲到了学校对面巷子里的一家面店,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店里冷冷清清的,老板在点餐台前趴着刷视频,听见声音头也不抬,恹恹的问——
“吃什么?”
“牛肉面。”谢连理轻车熟路的拉开椅子,拿纸巾擦了擦,“你吃什么?”
疯劲过去了,宋栀又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样,默默的擦着身上融化的雪水,听见谢连理问才小声回答:“都行。”
“那就两碗牛肉面!”
谢连理让宋栀坐在被他擦过的椅子上,自己在对面坐下,吊儿郎当的翘着椅子腿摇。
宋栀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又变成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了。
谢连理好整以暇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笑吟吟的开口:“绷着干啥呀,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能吃了你呀?”
宋栀也不讲话,就是摇摇头。
“刚才还笑呢,现在又变成闷葫芦了。”
“哒”的一声,椅子腿落到地上,这家面店的装潢陈旧,天花板上的大吊扇和电灯挂着蜘蛛网,墙皮脱落成一块一块的,飞溅上的油渍渗入。
谢连理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宋栀,仿佛对宋栀这只呆兔子有着极大的兴趣。
“哎,你为什么不爱讲话,你声音蛮好听的,人也长得好看,为什么总是不讲话?”
宋栀有些无所适从,没看谢连理的眼睛:“不想讲。”
“那你怎么交朋友的?”谢连理问。
“没有朋友。”宋栀声音低低的。
谢连理有些不可置信:“没有朋友,你在南方也没有朋友么?”
宋栀不回答了,明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可是谢连理却感受到她周身的气压仿佛更低了。
谢连理眼尖脑子快,一下就反应过来是问到不该问的了,无措的抓了抓头发。
“不好意思哦......”
“以前是有的。”宋栀打断了谢连理的道歉,声音不大却刚好谢连理听个明白,“现在没有了。”
说话间,牛肉面煮好了,老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气,放下面后朝谢连理伸出手。
谢连理“啧”了一声,不满的嘟囔:“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是不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