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布阵,诺大的璃月熙攘的人,钟离眼下的棋盘和子。
可靠的君主,可怖的敌人。
世人敬他,爱他。邪魔惧他,恨他。
他眼中是整个璃月,他看到的你不过是万千子民中的一个,或是造访这片土地来去自由的旅者,亦或是品行为他所赏的友人其一。
仅此而已,不能再多。
你再胡闹也知情识趣,从不过分逾矩。
而阿离则截然不同。
他确然地天资聪慧,确然地理智严谨过人,确然地对世事保有好奇而入的态度——但他的情感鲜活强烈,有甚者将理性抛诸脑后——他看着你,给你一种装不下其他的错觉。
而这对主君是大忌。
如果有一天,有个人站在你面前告诉你,你带的孩子,是过去的钟离——
惊惧、自责、后怕——
你势必会崩溃。
因为这等同于告诉你,未来的璃月在你手上。她的统御者将贤明大气有仁人智士之风,然后在成型前被你毁掉了。
一个国家的重量砸在一个心智未熟的少女身上,责任和罪恶感会将她啃食殆尽。
扭曲过去、改变历史,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环环咬合——千古罪人。
——所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十三四岁的少年眉目青涩温和。白衣一袭飘逸长辫一尾,习武时枪势凌厉果决,而在古籍中泡出的书卷气让他更显才性清润。
灯旁搁了盅药,汩汩地散着苦气。阿离给你写了帖去寒毒的新药,也离了半天市镇讨了罕见的药材。而当下他一手握着你,一手给药添凉。
尚稚嫩的手修长一只,瓷制勺具与碗壁相碰响声脆然。即使加了甘草那苦味也让你皱眉,你有些抗拒地别过脸去,不想他开口叫你:
“荧。”
你倏地回过头来。
他了然地苦笑,低眼抿唇搅拌药汤。昏黄灯火氤氲而下,他的轮廓模糊而郁郁。
窗上剪影暧昧两道。
当然、这怎么可能呢。
——只可能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