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一起,四瓣脆生生的素锦尖尖地拱着两粒独树一帜的金蕊,竟是一捧云山雾罩的朦胧。蓦地想起“负霜葱翠,振柯凌风,而以贞女慕其名,或树之于云堂,或植之于阶庭”,愣怔了片刻,就听到墙里推开门的声音。司行野脸色一变,立刻就跑,跑了几步方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也没做什么,慢慢缓下来,撑着膝盖看了看刚刚受过惊吓的拐角,那一抹鹅黄已经看不清了。转头看向街对面,操场的跑道已经清晰可见了。
过了马路,沿着学校的栅栏走,本就比人行道低许多的操场更加一览无余。空荡荡的场地,一个人影格外引人注目——不仅仅是茕茕独立的突兀,跑步的速度更加惹人回顾。快,跑得太快了。司行野不懂配速,在她这个对运动几乎一窍不通的人眼里,那个速度是她不敢企望的,况且看了半路,他显然不是一时兴起提速而已。行野一面走一面默默给人家数起了圈,忽然几枝窜出半墙高的月季挡住了些许视线——学校绿化一直做得不错,栅栏下种了整整齐齐的一排月季,虽然每年春冬都会修剪,还是有个别长势旺盛的能爬出栅栏,想来说的就是眼前这位仁兄代表的月季君了。司行野一面感叹,一面加紧步伐进了校门,一路小跑到月季花墙下,寻思着绕操场走大半圈再去食堂,时间也是来得及的,我倒要看看这人跑这么快还能坚持多久。
她迎着朝阳向下瞧,对面的人正拐过弯道,迎面疾奔而来。站定眯了眯眼,还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学校没有体育生,这个点早自习应该就上了一半,最多最多刚刚换科,谁会一早起来跑步?那人穿的校服,难道是被罚的学生,那这个班的老师还挺别出心裁。司行野目不转睛地看他跑完了半圈,继续抬步沿着花墙向食堂走,有一搭没一搭瞧一眼那人阳光下的背影,说不上来熟悉还是陌生——大家在学校穿的校服,宽松得几乎安能辨我是雄雌了,哪里分得清谁是谁。一圈、两圈、三圈,当数到那人跑到第四圈时,行野终于晃到了花墙的尽头,稍微一拐就是干道,食堂明晃晃的招牌迎着阳光闪耀着金灿灿的光芒。究竟没忍住还是回了头,想在心里默默祝福一下这个可怜的娃。旭日东升,地面似乎开始升腾起几许潮热,远处身影循着一成不变的轨迹、捋着一成不变的速度,好似浑不在意,但细究起来步子应比先前略略减了减,行野摇摇头心里暗暗叫声可怜。阳光乍盛,落在那人身上晃得耀眼,她微微皱了皱眉,默默道了句师弟保重,转身走上了大路。
一看到坐落在一排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平房里的食堂,行野就颇为高兴。学校一向以教学目标为重,自早些年市里一所私立学校建成异军突起后,生源和师资就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学校里连着几届校长为了重振昔日荣光想方设法提高升学率,近些年终于有了一些心得。是以在她们这届发力,重点培养了一批理科上颇有天分的学生冲击奥林匹克竞赛,竟然还真取得了一些不斐的成绩。这边教学上费心费力,那边基础设施上的建设自然就落了下乘,是以用了二三十年的这排平房几番粉粉刷刷依然用作食堂。食堂前一片露天摆放的小桌子矮凳就是餐桌了,虽然去年刚刚在对面盖了一座临时大厅做餐厅,吃完归拢罢餐具从大厅侧门离开既避免重合了人流更省了时,但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喜欢一圈圈聚在树下小桌子上吃饭的气氛,大都不太愿意去厅里。行野头一次来吃饭不用排长龙,背着手在一家家窗口前挨个转了一圈,极其热情地和叔叔阿姨们打了一遍招呼,最后在面铺前站定:“阿姨,一碗热干面,一个茶叶蛋!”“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也是高考完的呐?”
司行野打完卡心里一怪:“是啊,在家想您的面想得睡不着,特特赶早不用排队来吃呢~”“细妹嘴甜得很呢,给你多加面!”
“还有其他人也赶来吃面么?”“有一个小伙子,北门的李大爷说是考完了的,还天天来学校,前几天放假都没落下。昨天我们刚回来打理也看到了,晚上还来帮我们打扫这块卫生呢。”
“那这人挺爱学习的。”后半截“还挺热心”尚未说出口,阿姨已经端过面来了:“来,人少,我给你端过去。”
司行野道了谢,老老实实跟在阿姨身后落了座,正闷头大快朵颐,就听到阿姨的声音又响起来:“嗬,看这一头一身汗的。来啦,今天也吃面么?”
“嗯,和昨天一样吧。”
竖着耳朵的司行野福至心灵,这人莫不是阿姨刚刚说的爱学习的那位?扭头一瞧,正巧那人也错眼过来。只一瞬,行野就能确定,这人,眼熟得很。
肯定是刚才跑步的那人,且不说那身衣服,满头的汗可做不得假。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堪堪配得上方才的速度。那人家刚才减速不是体力不支,应该是准备结束了。也对,一大早来跑步,谁会赶上人流来挤着吃饭。那是不是阿姨刚才说的挺爱学习的同届呢?
司行野一边想,一边抬头看正落座在斜对面的人。他侧坐着,自己只能看到一个靠后的侧面。袖子高高挽了起来,黑白分明的臂膊上满是汗水。两人离得不近,她看不到他的全貌;可离得也不远,她能清晰看到豆大的汗珠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