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语,让他想到了康斯坦汀,一个拥有异族血统的男人。
康斯坦汀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可靠的男人。身材高大却不笨拙,总是彬彬有礼,对他人报以微笑。他有一双不可思议的冰蓝色眼睛,会让人忽略了那头不怎么优美的银色板寸。
康斯坦汀和阿波罗在很久以前保持着密切的合作。阿波罗战队用战场上的部分收获换取康斯坦汀提供的真言副本,以供战斗使用。真言是除却机甲武器之外,最厉害的武器和技能。真言来自地球文明时期的诗词歌赋,经文名言。只要一句简单的真言,就可以达到能源武器的效果。广泛传播的真言非常少,大部分都是独家秘密。
康斯坦汀是个温和却高傲的人,他和阿波罗小队的合作完全是因为真言。他非常热爱收藏真言,因此他拥有“最多真言收集者”的称号。更了不起的是,康斯坦汀是为数不多的,身怀宝藏的人。有一种人,本身怀有强大的能源,这种能量无法外放,但能够让他们制作真言副本,人们称之为“宝具容器”。康斯坦汀不凭借能源石,能够制造非常高能量的真言副本,是联盟非常少数量的“至尊容器”。
赫利俄斯用三个真言的代价换取了康斯坦汀为阿波罗战队制作副本三十年优厚条件。这是笔不可思议的买卖。但风清远知道,这笔交易背后,康斯坦汀才是那个最大的受益人。因为赫利俄斯对于真言的天赋非比寻常——“宝具容器”的能力是以对真言的理解作为判定标准的——也就是说,如果赫利俄斯拥有这种能力,那也将是个杰出的天才。
在这种互惠关系下,康斯坦汀和阿波罗战队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康斯坦汀和赫利俄斯的关系很好,像一对挚友。
但世事无常。风清远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康斯坦汀在看见赫利俄斯的尸体后就疯了——但他大约能猜到一点,却不能确定——康斯坦汀毕竟是位大人物,哪怕对于赫利俄斯那样的级别。
风清远只记得当时周围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机甲,他身后是两个阿波罗幸存的队员,眼前是驾驶着阿波罗的赫利俄斯。他看见了破损的阿波罗露出了赫利俄斯的面孔——如果不是阿波罗,他甚至无法辨认那张脸。没有一点血色的灰白的脸颊,张开的眼睛只剩一片灰暗空洞,白骨和翻卷的伤口;身体里最后的血液粘稠的从阿波罗的缝隙中流下。而康斯坦汀,他猩红着双眼,跪倒在地,额头长出不属于人类的黑色异角,发出了野兽的嘶吼声。
等到风清远从悲伤中走出来后,一切都已经发生了。阿波罗队员的葬礼,康斯坦汀前线疯狂的,自杀式的杀戮行为。风清远甚至找不到机会问康斯坦汀失常的真正原因。毫无疑问是因为赫利俄斯的死亡,可是,为什么呢?风清远带着这个疑问直到康斯坦汀战死的日子。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被带进康斯坦汀的坟墓。
风清远看着街对面的朔月公寓,想到阿波罗战队的倾覆,想到康斯坦汀的战亡,想到赫利俄斯的惨死。但,一切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快要不能够继续思考,快要想不起来曾经发生的事情。他的眼前开始朦胧,好像是雨后的氤氲,亦或是朔月公寓的微光,也可能是太阳的光亮。
清风远闭上眼睛,在朔月公寓对街的长椅上,阿波罗战队的最后一个队员逝世。自此阿波罗战队完完全全的在联盟消逝。
康斯坦汀的意识在星云里飘荡。死亡并没有带给他恐惧或者平静,只有一点解脱的快意和强烈的悲伤。他还是有点不甘心,他依旧不知道赫利俄斯的名字,依旧没能找到杀死赫利俄斯的凶手。可悲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赫利俄斯的长相——那个常年把自己笼罩在深灰色斗篷和黄金面具下的挚友。如果不是三个真言的约定,他甚至不认识她。康斯坦汀必须承认,他在赫利俄斯身边时,他感受到某种在他生命中少见的归属感。
赫利俄斯从头到脚趾,全部躲藏在斗篷下;康斯坦汀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在阳光下会展现出茶褐色。康斯坦汀总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像她的样子。她和机甲阿波罗在作战时勇敢果断的样子,她或许有一头红色的卷发,又或者金色。她讲解真言时沉着笃定的样子,她应该会有一身有点苍白的皮肤,甚至可能有点灰白。她的脸,应该总是一副冷静的表情,大概很酷。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康斯坦汀的幻想——她也可能丑陋,黝黑,一头翡翠色的小碎卷——这些康斯坦汀都不太在意。
康斯坦汀只是不甘心。他还没能搞清楚这份归属感源于何种缘由,是否源于人们口中的爱,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赫利俄斯和康斯坦汀了。
死亡是怎样的,康斯坦汀不清楚,但是此时此刻,死亡并不如年长者们构想的那样轻盈和短暂。他感觉到了饥饿,疼痛,还有遮住眼睑的柔软的毛发。
康斯坦汀不敢相信他此刻的感觉,一切都荒谬的可怕,他心中一遍遍默念着那三个约定的真言。
第一,送给挚友的坐骑,皎皎白驹,在彼空谷。
第二,她爱过的景色,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第三,来自诸神的祝福,康斯坦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