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不知道。”她看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他不是个文人模样,这戏,是风雅的东西,与他应当不沾边。
她又想了想说:“可能因为你太年轻了。所以,让人很意外,毕竟时下的人都不爱看戏了。”
年轻?他笑了笑,没说话。
一出戏,看完已是下午。
她的朋友被戏迷围住,她进不去,便给她发消息,说自己走了,下次再来见她。
她与谢槲洲一同出了青玉楼的门。
和他一起看戏的人去开车,而他们站在街道边,眼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她找不到同他待下去的理由,便向他挥挥手,“我……走了。”
“去哪儿?我送你。”
“太麻烦了。”她不太好意思,仿佛昨日那个自来熟、喋喋不休的女孩不是她了。
“不麻烦。”
他既说不麻烦,她也不再客气,爽快说道:“去市一中。”
市一中。他稍稍地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了,没叫叶青梧发现。
“成绩挺好。”
“一般。”她谦逊道。
嶂溪市一中,文化底蕴深厚,追根溯源,可上溯到民国国立嶂溪大学。嶂溪的人都说,只要进了市一中,便是半只脚踏进了名校的大门。
“你很棒。”他夸奖道。
车子来了。
他打开了门,让她上去。他没去副驾,他们同坐后排。
他从后座放东西的地方拿出了一包油纸包裹着的东西给她。
她打开一看,是酥肉。
“这个挺好吃,你尝尝。”
好吃?
很难想象某种食物可以得到他这样的评价,毕竟他吃东西给人的感觉就是什么都一样,没有太大的差别。
市一中离青玉楼不太远,没几分钟,车子就在门口停了。
“我走了,”她打开车门,“谢谢你的酥肉。”
他也下来了。
“再见。”她朝他挥了挥手手。
她依依不舍地转身走向学校,将要踏进校门的那刻,她又转身朝他跑去。
她紧张地握紧了手,“叔叔,如果下个月你还没走,我们可以一同去青玉楼看戏吗?我还在今天的位置上等你。”
叔叔。这称呼让他一愣,没想到这辈子她会这样叫他。
“可以吗?”她又问了一声,小心翼翼看他,深怕他拒绝。
“可以。”
她笑了,眼睛里面都是光。
她进了学校。
坐到位置上的那刻,她便开始想,时间如果可以快一点就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从前不明白,如今明白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月末。
那天,她早早地去了青玉楼,坐在二楼的位置上,等着他来。
她还点了上一次他点的话梅,楼下的戏台子上唱着的还是《西厢记》,除了看戏的人变了,一切都没变,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样。
只是,那个人,叫她等到了天黑,等到了青玉楼关门也没等到。
他走了。姑姑说,他在第二天早上便乘飞机回燕北了。
或许他会再来嶂溪,或许不会。
五月份,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叶青梧决定去英国留学。
母亲觉得英国太远,不想她去,再说她的成绩能上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没必要去留学,就在国内读书就好。
父亲觉得,女孩子应该出去看看,去看看更大的世界,这样才不容易被骗。
最后,在叶青梧坚持下,母亲同意了,让她去英国留学。
走的那天,她没让任何人送,就自己一个人拉着行李,走进了通道。
快要检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待了十八年的嶂溪,将它们印在脑海后,她提着行李箱往里走。在过检查时,她突然想,他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来的这个机场,是不是也走的这个通道。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她还能不能与他再见一见,说一下那些藏品的故事,看一出叫人神思荡漾的《西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