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低声音:“姑娘,快进去吧,别叫主子爷好等。”
沈丛霁现在肠子在肚子里悔成一结一结,怎么能昏了头把手伸向太上皇后的衣裳?
银牙咬碎也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等雷霆雨露。
沈丛霁认命的上了月台,迈进养心殿。皇帝在勤政亲贤牌匾下的大案后坐着,手握一柄羊脂玉笔管,拧着眉在奏折上朱批。
常旺退了下去,整个勤政亲贤里头静的可怕。
沈丛霁跪在地上,怯生生抬眼看皇帝,嘴一瘪眼眶里的泪已经簌簌落了下来。
皇帝并不看她,只低头写字,过了好一会儿才撂了笔。
皇帝见她还未说话就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眉头拧的更紧,素日里悦耳的声音尽是凉薄:“朕还未说话,你倒先哭起来了。看来你心里明白朕为何这时候召你。”
沈丛霁嘴唇哆嗦着:“奴才不知。”
皇帝眼中尽是阴鸷,一双眸子冷的像在冰里淬过:“沈丛霁,欺君之罪要满门抄斩。”
沈丛霁面若死灰,眼睛失了精气神儿,呆呆木木的瞅着皇帝,还有一包泪在眼眶里头打转,不敢掉下来。
“我,奴才……”她的声儿抖得厉害,尽是仓皇和凄凉,“奴才昏了头,只是想教训教训春如因,没想那么多……”
皇帝冷冷:“教训春如因?你教训她什么?”
沈丛霁泪眼汪汪,似乎突然有了勇气:“她媚主,她心思不纯,她不是个好人!”
皇帝一双眼睛生的漂亮,此刻冷着刺过来,不用说话就已经让沈丛霁三魂失了六魄。
皇帝真怒到了极点面儿上反而轻快,薄唇微启声音竟有些笑:“媚主?”
沈丛霁摸不透皇帝的脾气,只当他信了自己的话,略放了心,反而更添了为自己脸上抹金的盘算:“主子爷是男人,自然不如女人更懂女人。也许春如因在您面前小心恭顺,可奴才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根本就是心怀不轨,存了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奴才看不过眼,这才想要教训教训她,好叫她知难而退,死了这份心。”
飞上枝头变凤凰。
原先皇帝也用这样的话呲哒过如因,可如今这句话从沈丛霁口里说出来,落在皇帝耳朵里竟刺耳的让他难受。
皇帝只当如因是自己养的一条拐尖儿,他可以瞧不上她,也可以拿话刺她,可旁人不行,他绝不容许别人染指他的东西。
皇帝微微眯了眼睛:“她确实媚主,也确实心思不纯。”
沈丛霁大喜,好似溺水的人忽的浮出水面。
她往前爬了两步:“主子爷,奴才心是好的,只是一时昏头。求您看在奴才一片赤诚的份儿上,饶了奴才。”
皇帝眼中的笑意猛然收紧,如冠玉的脸彷如跌至十八层阎罗殿上,眼中尽是寒意凛凛:“沈丛霁,你的手伸的未免太长。春如因媚主如何?想要飞上枝头又如何?朕心情好,把她放在眼前当个解闷逗趣的玩意儿,心情不好便随意处置了,不管如何,全凭朕的心意,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朕的事?”
外头长街忽的传来隆隆鼓声,是乾清宫开了,宣文武百官入朝等候御门听政。
三声鼓响,像三把锤头猛然敲过来,沈丛霁打个哆嗦,浑身的骨头都要被吓断。
皇帝的杀意又一瞬间收回,刚才的那些阴鸷似乎只是沈丛霁的幻觉。
他又恢复沈丛霁最熟悉的模样,金玉煊赫的一张脸,离得很近也似乎隔了很远,眼里头瞳仁儿又深又黑,看不出帝王的喜怒。收放自如也是帝王与生俱来的本事。
“沈丛霁,朕对你确实与对旁人不同,”皇帝缓缓开口,“沈院判于皇额涅有恩,十年前你又救过朕一命,这些朕都记着。今儿这事若不是你,昨夜里朕早就下旨抄了他满门。知道是你做的,朕即便生气,也还是顾全着你与沈家的脸面,只希望你往后能谨言慎行,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别忘了什么叫做分寸。”
皇帝话中之意说的明白,彻底击碎了沈丛霁十年的幻境。
她终于哭出了声,俯趴在地上,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只想为自己最后争取一回:“奴才是汉人,遵的是儒理之道。十年前在苏州,奴才跳了池子救您上来,众目睽睽,衣衫尽湿,早已经与您有了肌肤之亲。奴才早就把自己当做您的人,您若是不要奴才,奴才只能一根绫子吊死!”
皇帝仰唇笑起来:“你在威胁朕?沈丛霁,你是个有本事的,只可惜朕不是被吓大的,合天底下也还没人敢吓朕。不过你这话倒勾起一件往事,皇父年轻时纳过一个妃子,说是纳,也不太准确,严格来说是被人逼着纳的。那家人嘴皮子厉害,青天白日的,把好好地姑娘带进养心殿,只说了一句 —— ‘邻里街坊都知道她今日入宫,若是万岁爷不要她,她只能一根白绫吊死以全体面’。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沈丛霁包着泪摇头。全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太上皇只有太上皇后一个女人,哪里听说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