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锦鲤四下乱窜,如因呛了几口水,忍着不叫自己凫水,只憋着气沉下去,手脚在水中胡乱拍打。
又是‘噗通’几声,透着水里隐约的光线能看见是几个小太监也跳了下来,几个人去拉沈丛霁,还有几个朝着如因游过来。
如因水性好,手脚不自觉的就想往上浮,头脑子里头紧着弦儿,硬逼着自己手脚别动,只一味的随意踢腾,连带着那几个小太监也呛了好几口水才把她连拉带拽的从池子底下拖上去。
这一气儿闹得,如因总算知道溺了水的人有多痛苦,整个胸腔都是疼的,从鼻子一直疼到心口窝里去。
她半阖着眼,歪在地上,梅簪已经哭着扑了过来,另有机灵的小太监拿了大氅过来,一人一件儿裹在身上。
侍卫们都是外男,眼下已经全都避出去五步远,背对着这里的一摊狼藉。
皇帝的火简直要从眼里冒出来,倒没先管半死不活还在哭的沈丛霁,只咬着牙看如因:“头脑子挺灵光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犯了浑?不会水还要朝下跳,不要命了?!”
如因浑身透湿,脸色泛白,嘴唇微微哆嗦。这倒不是装出来的,五月底的天儿,风是热的,可水还冰凉,下去浸了这一趟,真是浑身刺骨。
“奴才……奴才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赶紧去救沈姑娘。”
她头上原本就钗环不多,这一折腾头发全散了,水藻一样长长的铺着。这样一张湿漉漉的脸落在皇帝眼里,竟让他生出几分异样熟悉的感觉。
好似在哪里见过,模模糊糊的光线中,好似有同样长长的发和湿漉漉的脸。
皇帝还未回神,那边沈丛霁已经挣脱了太监们的束缚,浑身淌着水爬过来要抱住皇帝的腿。皇帝下意识后撤一步,沈丛霁摔在地上。
“皇上,”她哭,“您别信她的话,明明就是她推我下去的。”
皇帝狠咬着后牙:“你当朕是瞎子吗?”他的怒气已经隐隐勃发,额上一条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常旺,传朕旨意,今日之事不准外传一个字,若是让朕听见一丁点儿风言风语,慈宁宫花园里的人全拔了舌头!”
呼啦啦,慈宁宫花园里的侍卫和太监跪了一地:“奴才遵旨。”
简直是没眼看!皇帝别过身子闭上眼睛。
笑话!真是笑话!两个女人在宫里像泼妇一样撕打成一团,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皇帝稳了稳心神,随意一指地上泥猪癞狗一样的沈丛霁:“去,把她换上件儿干净衣裳,关进含清斋里。宣沈明悟进宫,朕要好好申斥他!”
几个小太监围上去,捂上沈丛霁的嘴,拉胳膊拽腿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如因半靠在梅簪怀里,皮肉骨头一阵一阵的疼:“奴才该死,求万岁爷降罪。”
皇帝乜她,眼里尽是不忍:“瞧你这鬼样子,春如因,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一根筋?她要跳,你就让她跳,园子里这么多人,还能真叫她出了事儿?”
如因瘪瘪嘴,似是委屈:“奴才也不知道您过来了呀。她跳的时候园子里头除了我就是侍卫,让他们下水捞一回沈姑娘,姑娘的名声就全完了。她虽记恨奴才,可同为女子,奴才最知道名声的厉害,口舌之争不过小打小闹,哪里能站干岸,眼瞅着她落难?早知道您要过来,您就是让奴才跳下去救她奴才也不能够跳的,奴才又不傻。”
“你倒是好心肠,倒是朕白替你担心了。依朕看,刚才就不该把你捞上来,你就应该在池子里多泡一会儿,好好醒醒神,”皇帝鼻腔子里冷哼了一声,拧着眉看她,“这离内务府不远,赶紧去换身儿衣服。”
他顿了顿,又板起脸唤常旺:“叫御茶膳房给她熬碗姜汤,多早晚出了汗多早晚再出宫。”他薄唇抿成一条线,似在跟常旺解释,眼睛却盯着如因,“皇额涅明儿就回宫,到时候若有封赏还得召她进来,她要是敢把病气过给皇额涅,朕非开发了她!”
皇帝说完抬脚就走,嘴里还愤愤念叨着:“瞧瞧这嘎七马八的模样,天天杵在朕眼跟前儿点卯。朕是欠了她的!御门听政都给耽搁了,专门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常旺给小太监们使个眼色,忙不迭跟着皇帝出了慈宁宫花园。
梅簪还没从早晨剥皮楦草的事儿里头拔出来,猛不丁遇上皇帝,这会儿人已经呆了。
如因刚不抖了,她倒开始抖如筛糠,呆头鹅似的眼神木着:“姑、姑娘啊,您怎么敢这样跟万岁爷说话……”她丧眉搭眼,几乎要哭出来,“您是不是泡水泡坏了脑子,一会儿万岁爷要把咱们两个做成稻草人放在宫门口可怎么办啊!”
皇帝虽然嘴上骂她,可御前的太监有几个是昏头的?几个小太监一窝蜂上来搀胳膊搀腿,小心翼翼把如因从地上扶起来,嘴里还不住念叨着掌柜小心。
如因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浑身湿漉漉的,衣裙往地上滴水:“万岁爷要真想杀我还给我送姜汤?”
梅簪跟着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朝下,丧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