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愣的起身,作揖道:“宋大人。”
明明方才还温度适宜的天气好像突然冷了下来似的,李清晏转过脸去看他,听到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温馨的氛围霎时被打破,李清晏感觉有被冒犯到,下一瞬却被宋怀瑾口中的话吸引了心神。
“我们今日黄昏会到晋城,晋城地处江南和琼州的边界,十分富庶。我们估计会在晋城宿一晚,明日早再继续赶路。”宋怀瑾的嗓音清润,他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杯茶,却并不喝,看着茶叶杯盏中沉浮,逐渐沉底。
李清晏听出他话中有话,便温和的对柳舟年道:“你要吃肉我记下了,一会儿吩咐给你多做两道,去吧。”
少年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脾气很好的点头:“多谢殿下。”而后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宋怀瑾自打刚才就面若冰霜似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许。
他紧绷的脊背微微放松一点,不待李清晏追问就自行解释道:“自请殿下回京的圣旨昭告天下后,便有许多杀手刺客伪装后来到了晋城。”
“晋城此地虽然富庶,但是地理位置偏僻,进城出城都要先走一段水路。”
“不可谓不信息闭塞。”
李清晏听懂了,却没做什么反应,她料到会有人看不得她回京,却没想到会这么心急,这才是她启程的第一日。
话说到这已经足够清晰明了,宋怀瑾轻啜一口茶水:“需要微臣以雷霆手段镇压么?”
李清晏摆了摆手:“不必,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能耐。”
两人曾经朝夕相处数年,许多事不用说的太清楚也能明白对方的想法。
这是迄今为止宋怀瑾最庆幸的一点,他知道,李清晏最不耐烦蠢人。
但方才柳舟年这个人,虽说不上聪明,却十分懂得看颜色,宋怀瑾的眸色沉了沉。
两人没在说话,宋怀瑾却没闲着,将公务带下车继续处理。
他离李清晏不过两尺之遥,李清晏的一举一动都在牵扯着他的思绪,叫他很难静下心来,耳边也就听得了不少声音。
这时除开队伍中的护卫,其他人都放松了不少,元嘉也不例外。
他曾跟着宋怀瑾再长公主府待了好些时候,与湛芙不说交好也算是熟识了,正厚着脸皮打听一会有什么膳食。
湛芙被他缠得不耐烦,便将菜式一一告诉了他。
声音入了宋怀瑾得耳,这几样都是宋怀瑾曾经爱吃的几样。
他执笔的手顿了顿,沾饱了墨汁的笔尖一颤,笔下的信函便被污染了一块浓重的墨迹。
他心思彻底飞出去,便听到湛芙又说:“不知殿下怎么,往常从没想吃这样的菜式。”
宋怀瑾偏过头,长久的注视着趴在石桌上闭眼假寐的李清晏,心中忍不住雀跃,难不成这人只是嘴硬?
和煦的阳光洒下来,将李清晏白皙的皮肤照的几近透明,似乎是有些太过明亮,纤细的眉头微蹙着,躲避骤然出现的阳光。
宋怀瑾转开眼看了一下被墨迹染得一塌糊涂的信函,八成是得重新写,便搁下笔,为李清晏遮住眼睛上方的阳光。
厨娘做饭十分迅速,又色香味俱全,自李清晏下车在石桌旁坐下不过一柱香的光景,饭菜已经好了。
匆匆用过饭后,李清晏却忽然看了宋怀瑾一眼,这人先前不是还在生气,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又好了。
难不成是饿的?
李清晏自小到大都十分聪颖,唯独在感情一事上从未有过经历,她养了这些个面首也不过是学着别人依葫芦画瓢,听听曲逗个乐子也就罢了。
可谓是七窍开了六窍,还有一窍走丢了。
一路到了晋城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晋城的知府章徐早早的便守在城门口,只等着李清晏的到来。
都说晋城富庶,其具体原因便是因为晋城是江南和琼州交壤的地方,是两州通商必经之地。
因为商业发达,不少人都想来这看看能不能经营点什么生意赚钱养家,这也就导致了晋城鱼龙混杂,什么事都有。
人一杂了就容易出事,但章徐身为知府,却没有尽到自身的责任,收了好处便完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尽管他不太能看得上如今失了势的李清晏,但仍是在中午接到长公主殿下将到的消息的时候心虚不已。
“微臣晋城知府章徐,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清晏掀开帘子,护城河波光粼粼的水光映射在她的脸上,借着火把的亮度,她敛眸看向章徐。
对方极其隆重的穿着朝服,五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却神采奕奕,李清晏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上,细皮嫩肉,怎么看都不会是常年处理公务人的手。
仅仅是一打眼的时间,李清晏便皱起了眉头,早些年她执政的时候居然没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许是有些跪不住了,章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