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河,我们带平安回家过年。”
对面是无尽的沉默,过了好久,周宴河才艰难挤出一个字
“好。”
下午周宴河回到医院,小圆亲手摘除了平安的氧气管,她没有哭,又或许是泪早已流干,周宴河从病房里逃出去,门外传来他极力压抑的哭声。
医生将平安身上的管子一件件摘除,小圆再一次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仿佛隔了几个世纪之久。
平安在小圆怀里嘤咛,小圆知道她很痛苦,没有了仪器的支撑,平安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呼吸,小圆甚至不确定她能否带平安回到家。
幸运地是,平安回家了,外公外婆心疼地抱着自己苦命的外孙女,眼中的泪控制不住地掉。小圆和周宴河日夜轮流守着平安,只怕她在哪一刻离去。
可惜平安没能撑到过年,到家的第三十二天,平安在父亲怀中长眠,周宴河像是不觉,依旧静静地抱着平安,柔声哄着,怀中感受着她慢慢流逝的体温。
小圆靠着周宴河,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像是在送别。
平安下葬那天,雪下的不大不小,落了满头,小圆走出灵堂时阵阵寒风吹过,吹起她耳边的碎发,寒风裹挟着雪花,是女儿在向她告别。
平安死后小圆再没笑过,她身上的小病常年积累,累成大病,最终击垮了她。
小圆被强制要求入院治疗,医生说小病好治,但心病难治,人人都在劝她看开,可无人知晓她多少次在深夜中梦见去世的爷爷,走远的多多,遇难的沈随,痛苦的平安,她看不开了。
最后的最后,周宴河拗不过她,带她回家,无声的夜晚,周宴河守在床边,听见本应睡着的小圆对他说
“周宴河,对不起。”
周宴河知道她在说什么,小圆那样细心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别人动过她的东西。
其实当时周宴河没想过要打开保险柜,但他想到了小圆的锁屏密码,他试了,柜门打开,是沈随的生日。
他说
“小圆,你没错。”
小圆陪着家人过了最后一个新年,万物复苏之时,她走了,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她迎寒冬大雪而来,于春暖花开而去。
葬礼上周宴河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一切,安抚情绪失控的陈父陈母,没有人理解为什么最后墓碑上刻着“沈随之妻”
在场除了陈满甚至没有人认识沈随,所有人都觉得周宴河疯了。后来的每一年,初雪落下的那天,周宴河都会去墓地看看她们,等到地上的雪落了一层才起身回去。
他的生命在陈圆去世那一刻被按下加速键,年过四十的他已半头白发,往昔的记忆似乎只能凝聚为一句
“很多年过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