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逐浪旗也该由我扛起!”。
“好孩子,爹爹穷极一生也未能寻到海陆神兵,爹不指望你能在敦海掀起多大浪花,只求你叔伯能好好待你,平安顺遂……”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温霆缓缓阖上双眼。
了无声息。
雷霆大提督就此陨落。
帷幔之下,是温霆熟睡的面容。跪在一旁的少女一声哀嚎响彻廊道,忙碌的侍婢杂役纷纷顿足侧目,皆怜皆叹。
父亲平日的身子素来强健,只是出海一趟却病得如此突然。这其中可有何隐情?
良久,温韵之渐缓了心绪,她徐徐站起,摘下自己的眼罩,复又取下温霆脸上的眼罩,葳蕤捏得紧紧,戴在自己的左眼上。
乘风踏浪者若要在海上如鱼得水,需有一眼长期适应黑暗,故而眼罩是水手们必备之物。
她心中的疑虑难消,势必要查明父亲死因的真相。
“从前是我太软弱,不晓得反击。今后再也不会了,爹爹,那些欺我的,日后我送他们来见你。”
守灵七日,温韵之将往年以来的船舰情报与账目全都仔细核对,她彻夜点烛,七日里的灵堂,除了萝桃在身侧陪伴,该来的人都只匆匆一面,连句客套话都未曾说起。
唯一搭话的还是她那二叔温筠海,张口就问父亲的逐浪令可是交给了她。
真是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都说人死后是要落叶归根的,而温家的根,在海里。海是他们的信仰,死后自然是要行海葬礼的,这是温家的规矩。
这日天气格外明朗,温韵之打点好一切,带着温霆的尸骨来到敦海的码头,目送着他魂归敦海。
温韵之站在码头边,束起高高的马尾,身着素衣,英姿飒爽。
萝桃曾瞥到好几次,白日里看起来无坚不摧的自家小姐,在夜深人静之时的素帐中也曾偷偷抹泪。
只是在这白日里的坚强下,更多的是一分怒气——
逐浪龙王的海葬礼,竟只来了三两弟兄,还都是退役还乡的老前辈。
“好女莫伤悲,他们不来,说不准是有什么隐情呢。”
说话的是位白头翁,温霆曾经的旧部,方东升。容颜虽去,腰身却像常青树般直挺挺立着。
“家父能结识到您这样有情有义的兄弟,韵之感激不尽。只是,今日事今日毕。他们不仁,我偏要看看是不是真要造反了才好。”温韵之咬着牙道。
温韵之心里憋着股气,从守灵那几日起,到如今的作为,都令她寒心,也愤愤不已。一想到爹爹临终前的叮嘱,她的眉心便止不住地跳。
温霆的死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难以释怀。
“我要去见温筠海。”她道。
闻言众人皆是瞪大了双眼,方东升一脸不赞同:“你一个女娃,去和他们掺和像什么话!这海葬礼大家怎会不来,走海的对这事最是讲究,定是被人挑唆了。”
“女娃?”温韵之美眸一眯,从怀中掏出逐浪令,举着这小圆令牌向四周转了一圈,一字一句道,“如今你们该唤我一声船长!”
掺和?心底一声冷笑,她不但要去掺和,还要那些水手兵心甘情愿效忠于她!方东升有一点说的不错,除了温筠海挑唆威胁,爹爹的弟兄们又怎会不来?
见到那令牌,方东升愣然一瞬,张着嘴,迟迟未出声。
温韵之对待这些老前辈并未强求,她转身遂问:“萝桃,你是随我一同前往,还是在此等我?”
“自是同小姐……不,是船长一起!”萝桃拍了拍别在腰间的匕首。
“既如此……”温韵之勾起朱唇,背着她那把惹眼的红缨枪站上了船头,烟栗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海浪声阵阵,大家在细碎碰撞着的杂音中听见她说:
“拿好家伙事,扬帆起航罢。”
毒辣的日头高高悬挂,照得水面波光粼粼,敦海这片海域的海水算不上浑浊不堪,却也无法清澈见底。
撑着船帆向南航行,他们终于在黄昏降临前抵达巴贡拉岛旁停泊着的逐浪号旁。
为何平日停在敦海码头的逐浪号,今日停在这处?
来不及细想,温韵之沿着船上驻扎的绳梯爬上逐浪号,萝桃紧随其后,动作麻利。可别看两个女子平日里在那闲云山庄里自由散漫,这些年来她们该掌握的航海技巧与知识是一点没落下。
翻越桅杆上了甲板,甫一落地站稳,便见甲板上的水手兵们正围在船帆处。温筠海指挥着这些水手兵,将绘着逐浪两字的主帆渐渐放下,手中紧握着的是另一个战旗。
眼前的这一景象直气得温韵之拔出了身后的红缨枪。
“温筠海!”她睁大了双眼,出声喝止,“你给我住手!”
闻声水手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目光投了过来。
“这是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