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着谢阮的心脉。
从这里出去后,他的恐怕损伤会比谢阮更重。
阮栀榆释然,没想到周邂肯为谢阮牺牲到这种程度,两人命缘上浅浅的红线在金色的光晕里忽然浓郁起来,交织在了一起。
大阵落下的瞬间,魂场崩塌,过往模糊的记忆碎片雪花般落入脑海,谢阮眉目微蹙,双眼紧阖,无力地攀附在周邂胸前,
阮栀榆收回视线,含笑消散在白日的第一缕微光里。
黎津市持续八小时的强降雨终于停了,清晨的天空水洗一般碧蓝无云,晨曦在天际镀上一层浅浅的光膜。
谢阮在一阵窒息感中睁开眼,她吃力地翻了个身,看见窗台上的绿植在风里晃动,苍翠欲滴的叶尖仿佛经受了整宿暴雨的洗礼,枝叶更加□□。
门边的矮几上摆着一盅热气腾腾的粥,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谢阮出神地盯着保温桶,脑海中倏然浮现出熟悉的画面。
那是她刚记事不久,从幼儿园出来的路上被斜刺里窜出来的大黄狗吓了一跳,回到家后不久便起了热。迷迷糊糊间,谢阮梦见自己奔跑在漆黑的道路上,幽长的路没有尽头,身后却是下午冲着她狂吠的大狗。
她通红的小脸皱成一团,额头满是汗珠,双手紧攥住小棉被,嘴里嘟嘟哝哝。
谢阮不知疲倦似的在梦里跑了很长一段路,直到道路两侧砰地亮起灯光,身后密集的追逐声才失去踪迹。
“元元不怕,妈妈在这里。”温柔的女声像一双无形的手,拂去了她眉间的褶皱。
湿热的呼吸间卷进清浅的玫瑰香,谢阮放松许多,沉沉睡去。
元,比圆满更多了一层深意,她是阮栀榆的第一个孩子,是母亲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留下的孩子。
谢阮想起小名的意义,鼻尖一酸,原来她也是被人期待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手心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她掀开被子,发现周邂的猫猫牌还躺在她手里,扶桑木如同上好的玉料,温暖润泽,此刻却隐隐发烫。
谢阮撑起胳膊坐到床边,打算仔细研究一下周邂的小木牌,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骚动,她赤脚踩在地毯上,扶着墙走到门边,拉开一道细长的缝。
护士医生推着一张带滚轮的床匆匆经过,缀在最后的几个人神色焦急。
谢阮瞪大了眼睛,她看见了方季遂。眼见一行人朝着急救室的方向赶去,谢阮顾不得胀痛的脑袋,胡乱趿着拖鞋追了过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来时,淡银色的推拉门刚刚合上,红色的指示灯亮起。
谢阮下意识地抬手横挡在眼前,眼瞳中仿佛仍然覆盖着一室猩红血迹。她沉默地站在墙角,心却跳得很快。
方季遂缓了口气,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绕到拐角边发现了谢阮。
“阮姐,你怎么来了?”他摸了摸裤兜想给裴桢打个电话通知她,结果什么也没摸着,这才想起出来得太匆忙,手机被他扔在周邂房里的小沙发上。
“刚才进去的是谁?”谢阮一把拉住他,像抓住救命的稻草,颤声问,“周、是……周邂吗?”
方季遂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谢阮怔怔地松开他,膝弯一软后退了两步,冰冷的白墙像是她最后的依靠。急促的呼吸间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后脑勺细细密密的阵痛令她记起魂场崩塌前周邂宽厚有力的怀抱。
他微垂着腰,两手护住谢阮的头部和后背心,在金芒最盛的时候抱着她转了个圈,挡住了怨气反扑下的致命一击。
视线完全暗下去的前一秒,谢阮隔着消散的薄雾隐约窥见周邂失了血色的面孔,薄唇洇出一道血线,像一捧燃起的火焰,滚烫而精确地落在她心口。
周邂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有事的吗?他的保命符咒呢?
谢阮晃了晃头,视线短暂地聚焦到手里的扶桑木上,而后抬眼看向几步外急诊室紧闭的大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邂骗了她。
“周师兄灵力损耗太多,魂体不稳,出来后病得严重些很正常。”方季遂见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嘴边的安慰也变得心虚起来,毕竟这些话都是他临时编出来的。
因为周邂此前从未如此虚弱过。
方季遂带着救援队循着周邂留下的线索在桥墩下找到昏迷的两人时,谢阮的气息明显更加微弱,但他们的生命体征尚且都算平稳,
谢阮后半夜发了烧,裴桢照顾她到天亮,今早烧退后才暂时离开。
方季遂则守在周邂那里,日出的时候,黑猫半透明的魂体飘进来,周邂身上的灵气很淡,没过多久便化回了原形。方季遂注意到黑猫的呼吸越发微弱,等了一会儿见势不对,急忙画了张符烧成灰兑了水灌给周邂,勉力维持住他的人形,而后着急慌忙找到医生。
周邂的心率太低了,以至于看护病房内的仪器滋了没两下躺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