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到底在做什么,但也不敢大意,便汇报了上来。
可当他真的过来,听到的居然只是她想家里的吃食。都说酒后吐真言,想来,她是想家了。他看不穿柳茹,既结识了郗泽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是安于平淡的人?但这些日子手下心腹告诉他,夫人确无异样。
萧念远试着抽手,柳茹抓得更紧了。他只得靠着床沿坐下,等她睡熟了后,方才抽身离去。
青渊堂。谢昭半倚在床榻上,面无血色,苦涩的药草味弥漫在屋子里。
“堂主,相国府派人送来了寿宴请柬,外加一万两白银,邀您去参加萧相国的寿宴。”男子将新煎的药顺手递了过去。
“你就告诉他们,我身体抱恙,去不了。”
“可若把您受伤的事泄露出去了……”男子有些迟疑。
“江晚,你跟了我这么些年都白瞎了。”谢昭接过盛药的碗,一饮而尽,“萧铎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相信我主动告诉他身体抱恙?他必定怀疑我嫌一万两太少……”
江晚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是恍然大悟,“萧相国这次寿宴,邀了众多朝廷官宦人家。名义上是邀请您,实际是怕您收了对家的钱去要他们的命,届时他也不好交代。您再推脱一下,他只怕会出更多银子。”
“还不算太蠢……”谢昭笑着,试图掩饰身体的不适。
“您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居然为了个女子放弃了任务目标,折了半条命。”江晚假装哀叹道,“真不像我认得的那个堂主了……不过,倒是有了一丝人情味儿。”
谢昭冲他翻了个白眼,“还是太蠢!你家堂主怎么可能就是为了个女子呢?!”
江晚当然知道,谢昭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料子,他只是气自家堂主不惜命,有什么事情从来不和他们商量,只会自己一个人扛着。谷主惩罚人可从来不手软,那鞭子上都缀着刺,光想想就令人胆颤心惊。自家堂主偏还生生受了三十鞭……
春日回暖,冰雪消融,万物可爱。柳茹渐渐习惯了这四方小院,阿三总是不苟言笑,却办事可靠,蓉蓉,疏桐,锦诺三个小姑娘给自己重新挑了名字,活泼爱闹,蓉蓉喜欢吃东西,总缠着柳茹问些稀奇古怪的食谱,再拿去厨房实践,效果还不错。疏桐爱听故事,好读书写字,是个好学上进的姑娘。锦诺喜欢打扮,柳茹在这方面实在是爱莫能助,反而要向锦诺取经。沈璃总远远地观望她们,柳茹不刻意拉拢她,也不故意冷淡她,但有时会主动地询问一些戏曲相关的问题,毕竟沈璃是专业人士嘛。
最令柳茹头疼的是这府中各色人物间的关系辈分,朝中大员的家属暂时还不需要她去了解。可若是自己本家的亲戚都认不清楚,那可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她提笔画着树状图,教规矩的妈妈看她画得焦头烂额,把族谱誊抄了一份,供她学习参考。当然,这对柳茹来说,只能算聊胜于无。沈璃在一旁耳濡目染,知道的竟比柳茹清楚,还能时不时地指点她。李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柳茹,同时,对沈璃频频露出赞赏的目光。
见此,柳茹心生一计,“倒不如让沈姑娘扮作萧夫人,这岂不是比我临时抱佛脚要强得多。反正这些人跟柳茹没什么交集,不可能记得她的长相。”念及此,她欣喜若狂地恳求沈璃帮她渡过难关。
沈璃面露难色……李妈妈摇了摇头,正色道,“届时老爷老夫人,柳大人柳夫人都是要来的,他们总不至于老眼昏花认不出夫人您吧?与其在这想些歪心思,您还不如多花点功夫在正经事儿上头。”
一盆冷水泼过来,浇不灭柳茹的希望之火,她又生一计,小心翼翼地问道,“沈姑娘,可否委屈你那日扮作我的贴身丫鬟?我在这些方面比你差远了……不过,要是你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说完,她还可怜巴巴地瞧着沈璃。
沈璃想起那日陪萧念远治疗伤口时,萧念远告诉她,是柳茹救了她。她虽然不明白其中道理,却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入住锁秋轩,于萧念远而言,是掩人耳目,于她而言,是能借机偿还恩情,她不喜欢欠人情。
“好。”
柳茹未曾想沈璃同意地这么爽快,不假思索地握住她的双手,炽热地看着她。沈璃被她盯得不好意思,慢慢抽出双手,“李妈妈,请继续吧。”
李妈妈虽然觉得荒唐,哪里有大家的媳妇不认得本家的,但是眼下看来,这确实是更好的办法,她只好将沈璃作为主要的教学对象,但也不能让柳茹偷懒,要求她跟着旁听。
这对柳茹而言就好比没有考试的学习,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得昏昏欲睡,“李妈妈和阿璃肯定饿了,我去厨房替你们寻吃的……”说完,柳茹一溜烟地跑了。
“夫人真真是个小孩儿心性。”李妈妈又恼又笑,拿柳茹没有办法。深宅大院中,没点手段都活不到她这个年纪,可真到了她这个年纪,反倒厌倦了,柳茹这样懒散简单的样儿却让人舒心。
次日清晨,萧念远就打发下人传唤柳茹去陪同用膳。柳茹端起面前的荷叶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