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传的版本相差不大。你且看最后的一部分。”
觅菈从后往前翻,确实发现里面描述和她印象里的不同。也不同于埃贡口中的怨魂,内容太多,她看起来颇为费力,一时间很难读完。
大概知道她心里想法,他极快地概述:“按照这本书所说,你听的传说,与我听的传说其实全都是正确的。实际上,并非全部的人类铲除花魂。有人铲除,有人依旧保护环境;植物之中也因此分出了不同两派。”
好像也是合理的。觅菈这么想着,又听他继续说:“所以,传说的最后,花魂也有两种。一个由怨气凝结,一个由正气凝结。”
觅菈默默然,忽然说:“既然如此,它们两个不得成天打架?”
埃贡似乎被她的想法逗笑了,很快又道:“其实换一种角度来讲,你说的也没错。东方不是有阴和阳的说法?花魂正有这种意思,二者相互制衡,相互约束。”
“说是这么说,可是花魂的‘阴’,似乎代表着一种不好的东西。”
埃贡若有所思:“不一定。完全看你要怎么使用它。其实从传说到现在,千百年的变化,故事必定也会适应文化而有变动,但核心不会变,正如花魂背后的阴和阳。话又说回来,觅菈,刚才邬金梅的变化,你也看到了。”
那细细的植物尸体,她怎样都无法忘怀。觅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所以,我过去种不好植物,是因为花魂?”
“我认为是这样。”
“那另一个花魂,在谁身上?”她话的声音小了。还能有谁?那个像魔咒一样伴随她多年的那个称呼……觅菈盯着埃贡看,脸上从不可思议,变成了合理,“是你。”
她突然泄了气,好像过去的八年里,是一个笑话。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好混乱又好累,好像过去的努力有了解释,但这解释太……荒谬了。果然她跟非自然力量抗争,怎么都打不赢。这是一场必输的较量。
埃贡又缓缓道:“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从最初到现在,你手里的植物,越活越长?”
她点点头,这倒确实。觅菈强颜欢笑:“它还挺残忍的,总是给我生的希望,又活活掐灭。”
“不是这样的。”他面带微笑,“那一定是因为你从中变得坚定,面对失败,总能继续勇敢下去。花魂的力量不会一直存在。而邬金梅非本土植物,不受正向的花魂保护。”
“那为什么……”它能在我手里死掉?接着,她闭上了嘴巴。这种问题,她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邬金梅是她的心病,是一切的源头。她能放下一切,就是放不下它。
觅菈话题一转:“你怎么知道花魂不会一直存在?”
他说:“还记得曾经的神童么?什么植物到了他的手上,都会活下去的。”
觅菈心绪一晃:他说过的泯然众人……是这个意思?她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站在世界的中心,纷至沓来的真相让她好像身处沙漠,连开口都困难无比:“如果我是因为那样,那你是因为什么?”
“我不想再在梅奥亚待着。”
心脏揪紧,是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她对它有印象,最开始试用的那段时间,他一定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他有一天会离开,追寻属于自己的那片海,一个人活得灿烂。
如今提起,她竟然有一种他马上就要离开的错觉。
埃贡,她的恩师。这四个字浮现在脑海里,揪着她的全部神经,释放出不舍的情绪。
觅菈把本子还给他,有种认命感。他接过那本本子,又说:“我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觅菈,我需要你的帮助,愿不愿意与我一同去大山?”
***
她再一次睡不着。
……一切,原来是这样?过去的努力,都是因为这样??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这太不合常理了。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渺小,相比于花魂、相比于命运、相比于世界;宏观来看,一切显得微不足道。她眼睁睁看着邬金梅在她手里凋零,属于埃贡的重量似乎还压在她的肩膀上。
他说花魂会随着她的内心强大而消失,这样来看,樗葵的长势良好就说得通了。好像最开始……每次失败,她的自信心就更加脆弱。这个脆弱呈周期性反复循环,每次现实反复击打,最后心里的倔强却死活支撑着她。如此往复。
而当时一年的停顿,在伤心透顶的表象下,她依旧在夜深人静之时对这件事重新评估,整理心情,做好准备。如果说来花店之前,她心里还有云雾,埃贡便是她的迷途向导,借着他的帮助,走出自己的迷宫。
那么,走出自我困扰的迷宫之后,意味着她能种好花。从今以后,不再被失败所影响。
觅菈握紧了拳头。过去她种的植物,原本是能好好活下去的,原本能的。但是它们没有好运气,栽到了她的手里,白白损失了性命。
她闭上了眼。为它们感到万分的遗憾。
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切都是昨日。觅菈心里猛然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