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回到家,何陆山依然还没有回家。
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独自回家,独自带娃。他也很少向我汇报他的行踪。
在孩子们面前,我尽量表现出很平静的样子。
但心里很乱,我知道就算他回来了,我也不能直接问他,否则他一定会编出理由,再次把我糊弄过去。
以辰又不听话,磨磨唧唧不过来刷牙,我冲过去把他揍了一顿。他在那哇哇大哭。以菡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有点错愕地看着我。
我以前从来没有打骂过他们。
以菡把以辰抱到自己腿上,拍着以辰的背,看到我盛怒的脸,也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以辰才平静下来,抽泣着看我。
我无心管他,我满脑子都在想:
我一定要抓住更确切的证据。
我需要一个答案。
我不把证据甩到何陆山的脸上,他就绝对不会承认的。我需要的证据一定得是实锤,最好是能堵到门里。
我想象自己去敲门,然后在他们开门时冲进去的场景。
我一定要先拍照。
我一定要搞清楚是哪个单元哪个门。
白天他去的那个居民楼的单元,并没有朝着马路,而是需要穿过朝里的一个院门。具体哪个单元,我并不知道。
晚上,我看着熟睡中的以辰,小脸上还挂着泪珠,不时抽泣一下,内心有点懊悔。
我和他们的爸爸如果离婚了,以菡和以辰怎么办?
我得把两个孩子抚养权都争取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陆山才回来。我听到了他开门的声音。
我好想冲出去质问他,但是理智占了上风。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误会呢?
也许我一觉醒来,一切都是误会。
次日,是育人中学报名的日子。我早上给何陆山说,如果他有时间的话,抽空去一下学校,给孩子把名报上。
这几日我的精力全放在那个定位仪上,根本没有心思陪以菡复习。
无所谓了,顺其自然吧,我突然失去了一切内卷的动力。
这天,是5月20日,“520”意思是我爱你。呵……
早上九点,我打开定位仪,看到他开车在去学校的路上。
打开录音记录,五分钟前录了几条声音,我听到,是他正好在拨电话,手机开的免提。
录音效果很不好,噪音比较大。
电话那头响起的铃声是一首几十年前的老歌,张信哲的《爱如潮水》。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改变我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好像要把我引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电话里传出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喂,亲爱的。”
短短一句话,打碎了我对何陆山的最后一丝期望和幻想,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了我的心,深深刺痛了我。
声音很软很糯,带着慵懒,带着撒娇,听上去顶多二十几岁。
我捂住嘴,手指不住地颤抖。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的眼泪已止不住地涌出来。
何陆山:“起床了没有。”
电话:“嗯,起来了,我刚喝了一杯黑咖啡,正打算跑步机上跑跑步呢。”
何陆山:“中午我回家吃,你给我把饭做上。”
电话:“不要嘛,今天520,我不想做饭,而且也太明显了,你出来吃饭让同事猜到了。你在单位吃完再来嘛。”
何陆山:“我知道今天520……那好吧,我在单位吃完再过来。”
电话:“好的,我等你……你爱不爱我呀”
何陆山:“当然,我爱你。”
电话里传来软糯的笑声:“中午见,亲爱的。”
……
我无法形容我的感受。
震惊。
失望。
愤怒。
我已经多少年,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我爱你”这三个字了。
我以为,我们老夫老妻之间,无需言爱,爱情只是转化为责任与亲情,转化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们相知相惜,相濡以沫。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破碎的声音。
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深情款款地对另外一个女人说,他爱她。
一如十几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眼神清澈的大男孩,对我温柔而深情地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