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饿了,落烟,去吩咐人布菜,今日我们就在院子里用膳。”
这长安的淳于府没有清河郡的规矩多,淳于首辅一般都是在宫里用膳,淳于菱自个儿在屋里吃饭,其他人她也管不着。
饭菜的味道和松山苑的差不多,做的菜李柔嘉都爱吃,一边吃还一边腹诽,这淳于晦真是嘴刁,来长安都不忘把熟悉的厨子带上。
夏日暮时景致,别有一番雅趣,清风徐来,晚霞温柔,又有佳人在侧,淳于晦忽然觉得这一刻十分圆满。
他扶着袖子,给李柔嘉夹了一筷子芦笋。
“你可知,我们头顶这棵纳凉的枣树是何时种的?”
李柔嘉抬头望去,这棵枣树枝繁叶茂,看着像是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祖母进门那年,我祖父为她种的,如今算来,该是有四十来年了。”
淳于老夫人寿数不佳,据说当年是难产而亡,身后只留下淳于晦的父亲一个孩子,在那以后淳于焱便不娶妻不纳妾,这府里空空落落的,没几个主子。
“淳于首辅定然很爱他的发妻吧。”
“或许吧,”淳于晦淡淡道,“正是因为他爱他的妻子,所以我爹一直过得冷冷清清,他记挂着这个儿子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便对他不理不睬,自生自灭,我爹娘出事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动用关系为他们求情。”
淳于晦少时孤苦,这李柔嘉是知道的,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番隐情,难怪他被抱到太夫人膝下养大。
“淳于首辅一心扑在朝政上,出了名的公正廉明,不为私情动用公力,在百姓心目中,他可是个口口相传的好官。”
可惜这样的好官没两年能活了,就在他死后,司马闻才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本性暴露无遗,再没人能管束他。
若是他能多活几年,或许北梁还没这么快走向亡国之路,而淳于晦也不会这般心安理得去做他新齐的大司马吧。
“好官?”淳于晦讥讽道,“他做这些可不是为什么天下百姓,不过是为了他自己心里过得去,挣一个身后名罢了。”
淳于晦好像不怎么喜欢他这个祖父,李柔嘉心想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吃菜,别瞎说了。
人家祖孙间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用过饭,淳于晦回书房处理事情,李柔嘉也没得着休息,一道跟着过去。
另安了一张案桌,让她抄书。
李柔嘉记得自己是趴在案桌上睡着的,再醒来,天光大亮,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正翻个身,准备继续睡,就瞧见绿漪抱着衣服走过来。
“嘉娘子,该起来学习了。”
“啊!”李柔嘉哀嚎一声。
接连好几日她都过的是这般日子,那蔡进若是有她一半刻苦,指不定早就考上状元了。
“有这么夸张吗?”
难得沈梦娇来看她,躲了半日清闲,李柔嘉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吐苦水。
沈梦娇拿出手绢给她擦了擦嘴,“吃慢些,难道淳于府还会饿着你不成。”
“你瞧瞧我这脸,是不是都干巴了,可不就是被折磨的么,你快想个法子,让舅母把我接回去吧。”
沈梦娇凑近细细瞧了瞧,“哪里干巴了,我瞧着倒是比来的时候还要水灵些。”
“有吗?”李柔嘉自己捏了捏。
“娘子这些时日食量渐长,已经能用完一碗饭了。”绿漪在旁说道。
“难怪,你之前是可是半碗的饭量,这能不长肉吗。”
前段时间因为沈青容的事,李柔嘉连半碗饭量都没有,如今看来忙是忙了些,心里的郁气倒是散去不少。
“见你这样我就放心了,蔡郎的事多亏了你,他如今在相国府的二公子手下当差,用不了多久或许就能有个一官半职,到时候我再去求求阿爹,说不定我们的事就能成了。”
沈梦娇说得高兴,一脸憧憬。
“等等,这些日子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就叫上‘蔡郎’了,沈梦娇,你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你当初可是自己保证的。”
“哎呀,你说什么呢,”沈梦娇红着脸跺了跺脚,“我们没做什么,就是诉诉衷肠而已。”
“真的?”李柔嘉狐疑道,“只动口没动手?我怎么这么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