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犇犇妈叹息着又道,“赵金花跟我说了,她那天本来想用架子车拉着老头一起去,可老头说强强看不上烟花,谁也不准去看,说完就扯开嗓子哭了起来,老头大年初一就为强强哭了好几回,赵金花嫌他丧气,一生气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家,拉着倩倩和瘸子去看烟花,谁知道就出了这种事!那晚消防车都来了,可自建村的巷子太窄了,消防车进不来,大伙儿只能端着脸盆去灭火,等到火扑灭了,他家也烧干净了,赵金花跟我说强强他爷的木匣子烧成碳了,里面的钱变成了一堆灰,还说倩倩上大学的钱也烧没了,她说话颠三倒四的,让人看着心酸。”犇犇妈顿了顿,忽然哽咽道,“他家最惨的是强强他爷,那么能干要强的一个人,被活活烧成了一具黑炭!那天晚上赵金花他们三个都哭疯了!”
宋西林感到嘴里一阵咸涩,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他低声问,“后来呢?”
犇犇妈擦着眼角说,“汽车厂帮着料理了强强他爷的后事,他们一家三口在我这儿住了2天就走了,他们现在在西郊的农贸市场落了脚,赵金花给一个发菜的老板干活,强强他爸在市场门口补鞋,他俩晚上就睡在市场里,倩倩不上学了,她在农贸市场对面一个管吃管住的饭馆当服务员。”
宋西林站起来就要走。
犇犇妈连忙拦住他,“你明天再去找他们吧,他们去监狱了!”犇犇妈的眼泪又溢满眼眶,“他们去看强强了!强强他爷火化后,赵金花不敢瞒着强强,就去监狱给强强说了,赵金花离开监狱后强强就绝食了,今天早上监狱的人来自建村找赵金花他们,想让他们去劝劝强强,我就赶紧去农贸市场告诉他们了,他们一大早就动身去监狱了,监狱远得很,他们回来要到二半夜了。”
宋西林点点头,不发一声地走出犇犇家。
他在自建村的三叉路口失魂落魄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拔脚向巷口跑去,他跑到马路上拦停了一辆出租车,焦急地对司机喊道,“师傅,去艺院小区,越快越好!”
宋西林下了出租车后狂奔到家,正在打扫客厅的宋东风被冲进家门的儿子吓了一跳,宋西林在父亲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跑进父母的卧室,林静正半倚着床头黯然伤心,看到忽然闯进来的宋西林,她吃惊得正要询问,却见宋西林“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宋西林瞬间哭了起来,“妈!求您帮帮他们!”
紧随而来的宋东风看到儿子的举动大惊失色,他一边拉拽宋西林的胳膊一边急切地问,“西林,出了什么事?有话起来说!”
宋西林不肯起来,他依旧跪着对母亲哭道,“妈,童强家正月十五发生了火灾,童强他爷被烧死了,他家的房子全部烧毁了,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您帮帮他们吧!”
宋东风震惊地失声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林静的神情刹那间变得阴沉肃穆,她沉默许久后,看着儿子平声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他们?”
宋西林抬手擦去眼泪,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开口道,“他们现在没有住处,在外面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您得帮他们把房子建起来,让他们有家可归。”
林静盯着宋西林看了片刻,接着问道,“还有吗?”
宋西林道,“大火把他家的钱全部烧掉了,童倩现在退学了,她是没有钱交学费才退学的,您得帮她交学费。”
林静的面色越来越冷,“还有吗?”
宋西林怔了怔,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有了。”
林静点点头,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能不能站起来?”
宋西林连忙听话地站起来。
林静抬眼看着儿子,神情依旧镇定平静,“西林,你学习成绩不错,记性理应也不错,你去年8月带着童强的妈妈来到咱家,童强的妈妈从我这里拿走了2万元钱,从那天起,咱们对童家的亏欠就一笔勾销了,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
“妈—!”宋西林心急如焚地道,“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林静道,“好,既然你说不能相提并论,那我就不提去年的事。我想请问你,如果我这次帮童家盖好了房子、帮童倩交了学费,童家忽然又被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童倩又要面临辍学,那时你会不会又来要求我继续帮他们盖房子,帮童倩交学费?”
宋西林霎时面如死灰,“妈,您是不是不想帮他们?”
林静冷冷地道,“我早就跟你说过,童家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你太单纯了,你以为只是帮他们盖房子、帮童倩交学费这么简单?远远不够!童强的爷爷在世的时候他们家都得靠你养活,如今童强的爷爷去世了,他们没有了经济来源,岂不是更要把你死死缠住,让你这辈子都无法脱身!童家是个没有希望的家庭,童倩即使大学毕业也未必能托起那个家,童倩的父母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他们将来会成为童倩最大的拖累。童强出狱后的生活将会举步维艰,社会上对他们这类人的歧视很可能令他再次走上犯罪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