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你沉着点气,人家毕竟是夫妻,你这个样子当心招人笑话。”
说完便拉着她走远了。
一对新人已经被送进了洞房,众宾客也开始入席饮宴,男客与女客分桌,故李窈窈和李云鸷也分了开来,待她坐下来方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薛静仪,此时的她已不是当初的姑娘模样,绾着端庄的高椎髻,发间一套赤金绞丝镶宝头面,让本就双十年华的她更显一分稳重高贵。
“窈妹妹,好久不见。”薛静仪先跟她打了招呼。
“静仪姐姐。”她亦微笑相应。
俩人虽还是以姐妹相称,但却再没有前两年上巳节的自然和谐了,不过是维持着明面上的体面罢了。
李窈窈不知自己已成为薛静仪心里的一根刺,因丈夫在夜里喊的名字里还会有“窈窈”二字。
周若瑜姑嫂还有尹氏就坐在她们旁桌,李窈窈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双不善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她镇定心神不去在意,只与薛静仪以及同桌几位妇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大致两刻钟后,苏玫的婢女秋爽便过来将她叫走了,她不由舒一口气,坐在那里实在是煎熬。
待她离去后,同桌一位妇人忍不住跟身边的人赞叹道:
“这状元郎夫人生得可真是花容月貌,与状元郎极是登对。”
“就是呢。羡慕死人了。”
……
几个人正议论着,旁桌突然有人出声打断她们,“不过一娼妓之女,有什么好羡慕的。”
此人话一出,两桌的人均齐刷刷望向她。
刚才的妇人不由轻斥道:
“你是谁?怎能如此诋毁别人清誉?”
尹氏轻笑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识她母亲,十几年前乃广陵楚馆里的一名妓子,当年可是名动秦淮两岸呢。”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一阵惊呼。
“可她不是李少卿的妹妹吗?”
有人提出疑问。
“哼,什么李少卿的妹妹?她不过是她那娼妓出身的母亲带进李府的托油瓶,跟人家李少卿一点关系都没有。所谓“兄妹”不过就是名义上说得好听罢了。”
“啊?”众人惊讶不已,这时有认得薛静仪的不由看向她,“李夫人,这是不是真的?”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薛静仪轻声说道:
“窈妹妹与我夫君确实不是亲兄妹。至于她母亲的具体身份,我也不清楚。”
证明了他们不是亲兄妹,至于其它的,就由她们去想象了。
“那这位状元夫人的父亲是谁?”
尹氏随嗤嗤笑起来,“妓子的女儿,父亲哪能说得准是谁。”
说这话时心里多少有些虚,脑海里不自觉地跳出多年前一张模糊的男人轮廓来。
她都有些记不清那人的模样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他被他父亲罚跪在祠堂,背上被抽得一条一条的血痕,却依然不肯松口,一定要娶那个柳可舟进门。
而她当时只有十四岁,父亲是将军府的管家,深得老将军信重,故她也得以在将军府与一众郎君姑娘一起长大。
要娶柳可舟的为府中二郎君,当时老将军见他这般执拗,便让他随兄长一起往前线抗敌,如果立下战功便考虑让他娶柳女。
其实老将军是打算趁他上战场后悄悄处理掉柳女,谁知二郎君一上战场不久便中了敌军埋伏不幸身亡。
他一死,柳可舟也有幸逃过一劫,被将军府的人遗忘在脑后。
过来半年,柳可舟却突然出现在将军府门口,那时她手中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苦问二郎君战死沙场的消息。
可将军府的人连门都不让她进,也不认那孩子是二郎君的种。
自此以后,便再也没见过柳可舟。
直到两年前她随夫君从广陵调至京都,无意间在那间成衣铺里遇见了与她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儿。
直感缘份的奇妙,时光的飞逝,当初被柳可舟抱在手上的婴儿竟已长大成人,且已嫁为人妇,而柳可舟也已化为尘土。
桌上一众妇人听她这么一说均一阵唏嘘,相互间窃窃私语。
可惜了那才貌兼备的状元郎,竟配了这样一位出身下贱的女子,不由深感惋惜。
一旁的周若瑜姑嫂俩暗里相视一笑,借口说吃饱了便离席而去。
尹氏见状也后她们一步跟了上去。
薛静仪于心里笑了一下,不知她那位夫君得知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是娼妓之女,会有何感想?
这厢李窈窈被秋爽带进了苏玫的新房,苏玫屏退了左右,拉着她道:
“褚琏刚刚出去安排了,你稍等一会儿,好了后他会让人来叫你。”
“麻烦你和四大王了。”李窈窈有些过意不去。
苏玫禁不住噘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