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和他说明,让他明日把帕子送回来,倒省了不少事。”
江琅顺着素珠的目光,往外看去,她推开窗子,果真看到门外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江琅沉默须臾:“晚间不是伯清当值吗?”
“镇抚使有急事,和谢千户换了值。”
江琅彻底沉默了。
谢致今晚当值,就意味着今晚他要在门外守整整一夜。
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个关头知道这件事呢?
用过晚饭,素珠把药端到江琅跟前,外面天色阴沉,素珠说:“这雨借风势,直往人身上泼,谢千户怎么也不知道避一避,都淋湿了。”
江琅透过窗子的缝隙,看谢致就在廊下立着,衣裳已经湿了一大半了。
他平日里才不会让站在廊下淋雨,都是直接来江琅房里喝茶。
今日倒是稀罕了,躲都不躲,就那样直直地杵在那里。
江琅又瞟了一眼:“他又不是三岁孩童,等淋雨受了寒,自然就知道躲。”
素珠今天的话一反常态的多:“话虽如此,可瞧着也不体面,别再有那些子多心的,误会殿下和谢千户之间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江琅不接茬,她不露痕迹地往外瞥,谢致的袍摆滴着水:“他是永王的人,明面上也是永王放在我身边监视我的,我同他和和睦睦的才说不过去。”
素珠铆足了劲,揣摩着江琅的心思,鼓足勇气道:“不如把谢千户叫进来避避雨吧?”
江琅打量她一眼,手肘撑着身子:“你今日似乎对他格外上心。”
能不上心吗?
素珠心里叫苦不迭,她好不容易和谢致讲通了道理,谢致答应她往后见了淮王绕路走,轻易不跟淮王顶嘴,惹淮王生气。
条件就是,她要想办法让他进房来,和江琅单独说几句话。
“殿下多心了,江州潮气重,平日当值的锦衣卫淋了雨,奴婢也会让人煮姜汤送去驱寒的。那不如让谢千户回去把湿衣裳换下来,再顺路把殿下的帕子拿回来?”
素珠这次不给江琅拒绝的机会了,她张口就喊:“谢千户,殿下要你去取......”
“你让他进来吧。”
素珠欢天喜地地跳出去,她拿了干净的新帕子,半掩着门,自己在门边上缩着,避着雨,也没进屋去。
谢致把帕子捏在掌心,没擦自己脸上的雨水,先进房来,朝江琅屈膝行礼。
“殿下。”
他脸上的雨水顺着鬓角往下滑,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响。
怎么淋成这样?
江琅挪开目光,不看他:“巡防的事情都安排完了?”
谢致没起身:“已经让秦榜带人去巡了。”
“怎么又让秦榜去?姜钦今日一直没当值,他去哪里了?”
“姜钦和伯清在一处,我派了秦榜,明日让秦榜休上一日。”
江琅听完点点头,她正襟危坐,手搁在膝盖上,又觉得不大自在,端起手边的茶盏,捧在手里,也没心思喝。
“起来吧。”江琅淡淡地说。
谢致撑地起身,他身上都是湿的,没有如往常一般自觉地找个椅子坐下,江琅不开口,他就严守着规矩,侍立在下,为江琅添茶。
“伯清托我回禀殿下,邬子胥听闻永王在南郡的所作所为,宴席都没用完,就脸色铁青地启程回南郡去了。”
启成帝在瑄京的时候对江放叮嘱了许多,但来了这些时日,江放挥霍潇洒、恣意畅快,皇帝说的话,他就只能记住一半了。
要立功,要收买江州民心,要让天下臣服。
旁的江放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没了沈令,也没了高重,江放如同猛虎去了爪牙,单有蛮力,遇事根本不考虑后果,想一出就是一出。
柳又明在南郡身先士卒,和民夫们同吃同住,稳着民乱,疏通河道。
而江放每日饮酒作乐,半点忙帮不上,还净给柳又明添乱子。
江琅心中有自己的盘算,江放再难对付,那也只是个莽夫。裴玉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才是真正的对手。
她又“嗯”了一声,仍旧没搭谢致的话。
她并不是不通人情,来这世上二十余载,有些不愿为人知的过往,这都是常事。
江琅信谭净,重用秦榜,也并没有非要抓着他们的过去不放手,谭净不愿意讲他在沧州的过往,江琅不会不识趣,偏要揭人的伤疤。
但谢致——
从猎户之子,到南郡主簿的儿子,从俞随到虞萱,他们相识许久,似乎亲密到无话不说,可以深夜促膝长谈,在生死关头,他也会舍命陪自己做一场豪赌。
可是,谢致他这个人就像是被浓雾层层包裹的谜团,如真似幻的,你拨散一层雾,仍旧看不清楚被烟云笼罩的他。
江琅放下茶盏,脑海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