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雪忽起,屋内却暖烘烘的,燃起着炭火偶尔迸出一声轻响。
“江大夫,喝口热茶暖一暖。”
茶盏推到江尧手边,宋廉偷偷瞄几了眼江尧身后的男子。
江尧看到宋廉的小动作,方才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防备的不是别人,而是阿布。
阿布是万晋国四皇子的侍卫,肯定不会为她所用,有些事还是不让阿布知道为妙。
掌心的温热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她缓缓道:“一转眼就到了除夕,要不然我也没空儿回来。”
若无若无的感叹让宋廉抬眼看她,她似乎又变了,他暗暗想到。
“是啊,江夫人还等着你呢。”宋廉仿佛阿布不存在,和江尧闲聊。
江尧倏而抬头,平静的眼眸下流露出震惊,她不确定地问道:“阿娘来了?天儿这么冷,她怎么来的?”
宋廉唇角微弯,扬声道:“江夫人不放心你,比较这一别就是三个多月,活不见人的,她怎么能不挂念自己的女儿。”
他眉眼清朗,细瞧还能看出几分少年气,隐隐透着锋利,他这这番话,显然是对万晋国禁止江尧回漠城之举有诸多不满。
江尧是去协助,又不是万晋国的人,凭什么不让她回来。
身旁一直不作声的阿布忽然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有打断宋廉的话。
“一会儿我去看看阿娘,上月你在信中说得病症解决了吗?”江尧并未拒绝宋廉的好意,她的确与四皇子多次表明回漠城的意图,可四皇子不放人。
说起疑难杂症来,宋廉来了兴致,拉着江尧到了书房,将记录的病症和用药后的症状一一放在她的面前。
别看宋廉做事老派,实则年纪不过双十,正是心高气傲,极有探索精神的时候。
一开始,他可是连江尧也不服的,直到她一手医术将他碾压得渣都不剩,他才服气了。
“那个病人按照你说的方法已经痊愈了。可是我还有些疑问,这个苗医弩药针和中医针刺有何不同?”宋廉是个医痴,说起医术来头头是道,也顾不上看不顺眼的阿布了。
江尧随着宋廉的视线翻了翻厚厚的记录,这个患者他和她提过,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由于常年耕地,劳累过度引发的关节疼痛,放在现代技术来说,多通过外科手术进行人工关节置换。
这个方法在古代可行不通。
宋廉提到医术就打开了话匣子:“当时幸亏你没放弃,要不是你坚持,我可能就……”
说完他苦笑了一下,毕竟这病并不要命,在边关这种缺少药材的地方,紧缺的药材还是要以急症的患者为主。
江尧猜到了宋廉未说完的话,也明白他话里的深意,边关靠近万晋国,虽不及万晋国严寒,但过低的温度还是使产量不高的药材和粮食持续下跌。
暖和的地方能一年两茬耕作,过于寒冷的地方连一茬都难,他们只能种一些成熟周期短的作物。
“没什么,我知道你的顾虑。”江尧心里的想法隐约见了雏形,她和宋廉解释起方才的疑惑,“弩药针和中医针刺是不同的,但它们治疗目的相同。只不过弩药针是模仿装弩的药箭法演变而来,相较于中医针刺,弩药针是没有特定穴位,一般直接用于患处。”
江尧对苗医如今已经是信手捏来,不再需要系统的指导,她说话时习惯性顿了顿,见宋廉眼中的困惑褪去后,继续讲解。
“同时,搭配弩药液使用,而且弩药液往往含有毒性,这也是为什么使用弩药液时,要加入米酒助药性或者放进蜂蜜里的原因。”
宋廉恍然大悟,猛然拍了下手:“我说怎么每次都要加入米酒呢!”
医术讨论告一段落,江尧去后院看一下江母,阿布正要抬脚跟过去,宋廉抬手一拦,阻止道:“后院不得男子入内。”
阿布长得高大,比宋廉高出一头有余,丝毫不憷他:“我是奉命跟着江大夫的。”
宋廉上前挡了一步,反问道:“江大夫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她回房休息,你也跟着?”
阿布听了这番话,小麦色的脸硬生生憋了个通红,他是耿直,又不是傻,自然能听出宋廉话里的深意,他怎么可能对江大夫不敬?
再说了江大夫在主子心里的地位非同寻常,他怎么会……
“宋廉你别逗他。”江尧看向宋廉,及时缓解了阿布的尴尬,转而对阿布说道,“我自己去就行。”
阿布本能地想反驳,却在江尧淡定略带锋利的目光下收了声。
“是。”
江尧向宋廉暗中点了点头,向后宅走去。她去万晋国前夕,曾在这里小住过,宅院里的布局也比旁人熟悉。
她用不到别人领路,独身前去看望江母。
江母来到漠城半月有余,几番周折才等来江尧回漠城的确定时间。
“阿尧可算能回来住几日。”江母鬓间的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