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了几缕，她挽着江尧的手缓缓向屋内走去，边走边问，“在那边吃的习惯吗？他们有没有对你不好？”
前几年，陆聿带兵与万晋国的一战众所周知，江母作为平民百姓对万晋国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尧明白江母的忧心，应道：“挺好的，阿娘放心，漠城天寒地冻的，不如锦阳城温暖，阿娘住得习惯？”
她简单几句话便将话题引导了江母身上，江母徐徐说起锦阳城的琐事，例如蒋年在衙门内已经能独当一面了，锦阳城来了新县令，回春堂的医馆换坐诊大夫了等等。
江母柔和的语调让江尧忽然想起在锦阳城的那段日子，明明刚过不久，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医馆挺好的，对了，四陈托我带几封信给你。”
江尧接过江母手中几封信，并没急得打开，四陈和四秋他们早在前两个月就回到了仁济堂。
如今，她不在锦阳城，四陈便接手了仁济堂的要事，一个月前，她曾收到四陈托人带来的信件，那会儿信件送到她手中时，还经过了层层盘查。
盘查的人自然是万晋国四皇子的手下。
“上次四陈在信里说四秋医术慢慢熟练了。”说起医馆情况时，江尧语气轻快了许多，自从其他医馆顺利加盟后，医馆的收益日益增长。
江母想起四陈挑灯记录病例的模样，缓声道：“四陈那孩子对医馆的事情很是上心。说起来，阮阮都长高了些，小孩子长得快。”
江尧轻声应和道：“是啊，小孩子个子长得……”
她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只见江母抬手打开一直紧闭的木窗，风雪卷进屋内，涌入一股寒气。
窗外白皑皑一片，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雪并不大，像极了漂浮在空中的柳絮，随风缓缓落下。
朦胧中，她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他静静地站在压满旧雪的枝桠下，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阿娘……”
江尧错愕地回头去看江母，她知道外面那人是谁，这时，她突然明白了宋廉见到她说的那句话。
他来了，这个他是——陆聿。
“你想见他，就去见他吧。”江母放开江尧的手，如长辈般抚了抚她的肩，“尽管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希望你万事不留遗憾，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总要当面说清的，继续也好，放手也罢，只图一个不后悔。”
江母说这话时，脸上露出慈爱和鼓励，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江尧是个好姑娘，坚韧又不缺少该有的慈心。
这姑娘值得更好的。
肩上的安抚忽然远去，等江尧再次抬头时，江母已经悄声离开了。
此刻，她与陆聿仅隔着不出十步的距离，半开的窗根本隔不断两人目光的相撞。
陆聿回眸看向方方正正的木窗内日思夜想的人，来时想说的话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下意识地走向江尧，眼前纷纷落下的飘雪让他恍如梦境。
江尧缓乱片刻后，便稳下了心神，说起来，她与陆聿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洪府前，他不顾一切推开她，还演了一场“伤人”的大戏。
待陆聿走近，她才看到这人肩头和束起的长发落了一层薄雪，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一句。
若是今朝共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荒谬！
江尧敛眉无奈地笑了笑，抬眼看向陆聿时，眼里已经恢复了贯有的冷静：“陆聿，你要进来说话吗？”
陆聿没翻窗过，一时间愣住了，他缓慢地抬头看向江尧，三个月不见，她似乎瘦了一点，没休息好吗？
他不知道，江尧此刻与他心里的想法一样。
这人怎么又瘦了，江尧心里想，她等不到陆聿的回应，干脆抬脚踩在木凳，俯身迈了出去。
江尧动作很快，等陆聿回过神儿以后，他只来得及伸手扶她。
“幸亏不高。”江尧轻轻搭了下陆聿的手腕，收手后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心上人落在怀里时，陆聿是怔住的，靠近后，他才看出她瘦了，也高了点。
而这时，他一直压抑在胸腔里的心疼跑了出来：“阿尧，你为我做这么多，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