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歌剧院别名)
接着,又数着一个个雕像挪动步子,最后停在了皮提亚下方,将拎着纸袋的双手背在身后——顶着歌剧院警卫诧异的目光。
显而易见,他在等人。
但他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只见路过的男男女女不时回头向他行注目礼——不仅是因为这英俊的模样。
他整个人都好像在闪闪发光。到底是他华丽服装上的小装饰们在街上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还是他的气质实在出众,谁知道呢?
有不少好奇的女性想过来搭讪,却统统被他冬日三尺坚冰一样冷漠的表情和叫人无端产生压迫感的眼神挡了回去,未开口就已经被无声拒绝地悻悻而归。
等得久了就会叫人觉得有些无聊,这位衣着考究的先生从背后摸出了个方形的小纸盒打开。乳白的纸盒中央放着一块杏仁蛋白饼,那上面的奶油挤出漂亮的裱花,摆满了新鲜的蔓越莓和粉色果仁糖,是小姑娘们会很喜欢的造型。
他盯着它看了几秒,直接用手拿着吃了起来,吃光后还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唇。
他等的人还没有来。
第二个方盒装的是玫瑰挞——两块四英寸的枚红色马卡龙中间是拉杜丽的特殊夹心,上层表面点缀着花瓣。造型十分漂亮,也很甜。他花了刚才两倍多的时间才将玫瑰挞慢慢吃完。
直到五点钟后不久,浅金色头发先生的表情骤然缓和。
远处的人穿着一件优雅的黑色长外衣,梳着他早上亲手给他妻子绾的发髻。随着她的步伐,深蓝色裙摆若在被膝盖动作撑开的两侧开缝下隐若现。
没等厄修拉走进,他就迎了上去。
“我让你等了很久吗?”厄修拉问。
“你不在的每分每秒都叫我如坐针毡。”
“可你以前从未告诉过我。”厄修拉用拇指抹去了她丈夫嘴角沾着的马卡龙碎屑,然后舔了一下指腹。“骄傲的白鹭鸶先生。”
“如果你愿意,今后的每一天我都可以说给你听。我的小猫头鹰。”
男人变魔法般地从身后的杜拉丽袋子拿出一个略长的纸盒,递给他的妻子,低头凑近她。
厄修拉打开盒子,盒底整齐地铺满了色彩各异的马卡龙,看起来还叠了两层。大概今天香榭丽舍杜拉丽有售的所有口味都在这里了。
她关上纸盒盖子,金红的霞光浸染天空,映照在她的面庞。她踮起脚尖,微微仰头,贴上她爱人的嘴唇。
周围响起几声口哨,是的,第一个这么做的就是歌剧院警卫。
——————
萨曼莎离开茶屋准备结账时被告知她的账单已经被厄修拉一起支付了。
“好的,谢谢你。”
她对服务生说完这句就离开了。
距离汉尼拔下课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萨曼莎现在还不想回医学院。即使她觉得自己应该去查看下汉尼拔宿舍楼下的信箱,他的笔友们应该又寄了信来。
她想去杜伊勒里公园的橘园美术馆,但又放弃了。她曾经去过那里,在对她来说的很久以前,和她的父母一起。那里有莫奈的《睡莲》,跟莱克特城堡那幅偏早期的作品不同,美术馆的这些画是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后才陆续创作的。萨曼莎发现,无论是莫奈年轻时的木炭漫画还是后来的油画,虽然乍看起来差别很大,但只要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很多细节的笔触都是相同的。也许人类都是这样的。时间会使他们有很大变化,可总有些或显眼或隐蔽的特质从未改变。
正因如此,橘园美术馆的记忆对萨曼莎来说有些让她喘不过气。因为那里有的不仅是莫奈,苏丁和毕加索,还有罗伯特·莱克特。
之后,萨曼莎在里沃利街的一家旧唱片店逛了逛。这家店的墙壁和地板被时间侵蚀得十分严重,墙纸泛黄褪色,很多连接处因为脱胶打起了卷,木质的地板一踩上去就发出吱吱的抗议声,
似乎在抱怨压在自己上方的东西太重了。
老旧的架子上摆满了唱片,有些带着原来的包装,有些则用牛皮纸袋装着,贴上写有歌曲名的签纸。很多袋子上都已经积了一层薄灰,就像她现在看到的这张。
牛皮纸袋上写了一串德语,这行字下方的签纸用法语标注了它们的意思。
——《小矮人之歌》
萨曼莎不假思索地将它买下——这张唱片让她直接跑回了医学院。
汉尼拔的寝室里正好有一台留声机。
萨曼莎擦干净机器上的灰,然后把唱片拆出来播放。明明很简单的动作在此时却被她做得手忙脚乱。
唱片开始转动,沙哑的前奏从黄铜制的喇叭里溢出来······
林中站着一个小矮人
不动也不语
身穿紫红的小大衣
猜猜他是谁
站在树林里
身穿紫红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