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给老爷诞下一位小少爷。”
罗妙点了点头,仍是有些忧愁:“那时说得好听,我哪里料得到他们竟然如此……幸好我没有同老爷讲,若归罪到我头上,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怕就怕我的孩子……”语未毕,她已是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罢了,嬷嬷你说得对,我这就歇下了。”
沈淑神色恍惚地飘出了从安堂。
罗妙不同于她那贵妃姐姐,虽是庶女,但也自幼被养在嫡母膝下,衣食无忧,被养得性情单纯、不通世故。可沈淑素来聪慧,纵使只有罗妙的几句短短的话,她也已经将事情猜出了个大概。
所谓“劝老爷”,又与谢瑾言有关,想必就是谢瑾言出征之事。
当初她就有所怀疑,后来也与父亲商讨过,毕竟瑾言哥尚未及冠,纵使能力出众可堪大任,但那些朝中的老狐狸也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他领兵马大元帅这一最高军衔,其背后定然有人在操纵。
可那时事已成定局,且京中流传着不少瑞元帝如何如何照顾谢瑾言之类的传闻,她即便是有心也无力。
她不清楚那些人背后的真正目的,可来来去去不过就是为了一个“权”和“利”。那时罗娇提起要她与周景云结亲,想必也是其中一步棋。只可惜,他们没预料到她也是个变数。不过如今罗妙有了身孕,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达成目的吧。
她那时只以为罗家要加固联结沈家的这条绳,可京中孰人不知他们沈谢两家的关系?想在这上面做手脚只怕难以成事。让罗贵妃提出此事未必没有施压的意味,可那些人,自然要铲除所有后患方能安心。
而且,谢家虽低调,可不耐世代显赫名声积累,甚得民心。由此可见,对谢家,对谢瑾言磨刀擦刃之人不知凡几。其后的水深如寒潭,一旦陷入即是寒气入骨,要被侵蚀得骨肉皆无。
可再如何,瑾言哥他也只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啊!
沈淑之所以会滞留人世,就是因为她心怀不甘、执念深重,这样的鬼最易受执念影响而情绪波动,进而化为厉鬼。
她看向了东方。
心底有怒火在燃烧。此时此刻,前面种种所思所想皆化为助燃之柴,烧得她理智全无,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愈烧愈清晰。
瑾言哥……她最最珍视的谢瑾言。
死了!
被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害死了!
血色侵染上了沈淑的双眼,骤然风起,她所着的嫁衣和及腰的长发随之狂舞。
周围的草木迅速枯萎,从中而出的点点荧光,和着月华齐齐涌入了她的身体。方圆百里内稍微弱小些的鬼怪无不感受到了威胁,争先恐后地逃离。
这感觉并不好受,她还是新生,魂魄尚不稳定,甫一接受这样多的力量,她只觉身体上一阵被生生撕裂般的疼痛。
这令她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谢瑾言被害死?为什么他们要承受这样的不幸?
黑色如浓雾的怨气滋生,将沈淑紧紧裹在其中。不知过了多久,黑雾散尽,沈淑睁开眼,眸中一片殷红血丝,瞳孔却漆黑得似乎要将人吸入,明明样貌没有什么改变,却不似以往的清丽端庄,反而妖艳至极。
沈淑闭上眼,心念一动,已到了这燕京中最为尊贵之地。越是靠近这里,她就越不能压抑满腔的滔天怒火。
但直觉告诉沈淑,她不能进去,万物皆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鬼也不例外。
夜色下的皇宫,朱门紧锁,不复白日里的喧闹,格外的冷清,连金砖玉瓦似乎也暗淡了许多。
太静了,连一个人都没有。这本没有什么,现下已经是子时,夜已经很深了,有人出现反而不甚合理,可就连魑魅魍魉都没有敢靠近这里的。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缺足断臂,或面目全非,或神智清醒,或痴呆癫狂。他们形态万殊,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远远地避开皇宫,好像里面有什么他们避之不及的东西。
可复仇的执念已经占据了沈淑全部的心神,令她无法正常思考。有一个尖细的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叫嚣——杀了狗皇帝,杀了那妖妃,杀了所有害过瑾言哥的人!
她向前迈了一步。与此同时,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皇宫外出现了一层透明的保护罩,其上有无数电龙游过。
但沈淑视若无睹,继续向宫门靠近。
她的指尖触上了那层保护罩,立即有电龙顺势而上,将沈淑的手指灼伤,发出“呲呲”的声响。
灵魂被灼伤的滋味,堪比凌迟这一酷刑,沈淑的身体霎时透明了几分。
就在沈淑要再近一步的时候,一只有着尖利指甲的手向沈淑袭来,沈淑下意识地回击,即将要缠到沈淑小臂上的电龙因脱离了宿体而隐了回去。
偷袭沈淑的同样是一只女鬼。那女鬼身着一袭素净白裙,长发松松地挽成飞仙髻,偏又带有几分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