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态:“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年,还是能分辨是非的。水儿啊,她是个好姑娘——如果说真的有什么让她变成了如今这样,那或许就是阿琛了。”
阿琛……是陈琛?
看来是没错了,陈琛就是单若水背后的厉鬼,他们的目的也很显而易见,就是使陈琛复生。
沈淑与谢必安对视了一眼,谢必安会意地松开手,于是沈淑握住娜宁的双手,同时注视着她的眼睛,郑重道:“多谢婆婆。”
娜宁笑了笑:“如果她真的做错了事,不用顾忌我。”她眼角的纹路随着笑意聚拢,格外明显,但只要将目光稍稍偏移一些,看向她宛如盛有一汪春水的眼眸,又仿佛能看到当年那个饱经磨难而又坚毅乐观的少女,她顿了顿,“别让她酿成大错。”
沈淑心里有些酸涩,她倾身抱住娜宁,在她耳边低声道:“小黑希望你好好活着。”
娜宁沉默了很久,也轻轻回道:“我会的。”
接着,沈淑便催娜宁去歇息。等娜宁睡着后,她又和谢必安上了屋顶,在这里奏了一曲安神曲。
一曲终了,她望着明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时间转到了子时,又是新的一日。
谢必安将沈淑揽入怀中,道:“还来得及。”
沈淑收了琴,在他怀中仰首,弯弯眼睛地看着他:“对,还来得及。”
因为晏宁的火刑是在正午。
*
牢房。
晏宁双手环膝坐在角落。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超过了她的想象,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身体上的饥饿疲累,令她忍不住眼皮下垂,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但她却努力睁着一双杏眼,彻夜未眠。
不单单是因为环境的糟糕,更是因为,生命中最后的几个时辰,她不想在睡梦中度过。
牢房的另一侧,那个男子仍昏迷着。
晏宁偷偷打量过,他的样貌平平无奇,唯一特殊的是他裹着一件道袍,似乎是个道士——不过显然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他的衣衫虽然不整,却无明显破损,身上似乎也没有伤口,可见致使他昏迷至今的原因并非是外伤。
可她心里完全不能对这个男子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她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忍不住心中发寒、汗毛直立,怨怼像雾气,悄无声息地将她吞没。
她怨恨那人,怨恨这个男子,甚至怨恨那晚不好好待在留芳阁的自己……
但晏宁也知道,即使那一晚她没有撞见那件事,她也无法逃脱今日的命运。
在她被选为新花使的那一日起,或者说更早,她就已经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晏宁紧了紧领口,突然感觉心中的寒意蔓延到了全身,令她手脚僵硬。
一种冥冥中的预感促使她抬起头,惊惶地环顾四周,但并未发现什么。但当她不经意地垂眸时,却见地上多了两双脚。
没有影子。
到了这一刻,晏宁反而冷静了下来。她闭了闭眼,再睁开,脚并没有消失。
这不是幻觉,她想。
于是她镇定地抬眸,看到了两个人,一人着红裙,一人着白袍,意料之中地看不清面容。
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因为久未饮水而说不出声:“你们是来接我去见阿爹阿娘的吗?”
晏宁并没有发出声音,那个女子却似乎听到了。
虽然因为她戴着的斗笠无法看清她的脸,但晏宁就是觉得,她是在用一种怜惜而欣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晏宁听到那人说:“不,我们是来救你的。”
晏宁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没有听清。
救?她说的是救,不是接吗?
她为什么要来救自己,是不是也抱有什么目的?
她死了也就罢了,可如果她被救了,连累了水月姐姐怎么办呢?
看到晏宁非但没有相信,反而是露出了警惕的神情,沈淑有些无奈地看了谢必安一眼,谢必安眨眨眼,表示他也爱莫能助。
于是沈淑只好走到晏宁身前,弯腰和她平视,温柔道:“好姑娘,不要害怕,我们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们确实别有目的,但我相信我们和你是在同一条路上的,而且我保证,你的亲人朋友不会因此被牵累。”
晏宁一下子没注意,让这温温柔柔的声音直直地闯入心中,抚平了这几日以来她精神上的胆战惊惧。
而这女子无遮无拦的直爽态度,也令她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感。
她问:“你们……真的会保证水月姐姐无事吗?”话出口,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喉间的干涩感也消失了。而在这之前,她注意到那白衣男子的指尖似有白光流转。
晏宁想,事到如今,赌一把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眼前的女子似乎松了口气,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