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故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单若水和陈琛。他们本是放手一搏,不成想结果远超预期。
陈琛当即抓住机会,用做鬼以来的最快速度,带着单若水飘到远处。
这样一来,局势又回到最初三方对峙的状态,只是各有损伤。虚竹的符剑化为飞灰,陈琛的魂体受损,必安的勾魂索亦断裂。
谢必安若有所思地看着断了的勾魂索,用手指轻触裂纹。
沈淑问:“怎么样?”
必安回过神来,却看向虚竹,说了他出现以来的第一句话:“是因为那符纸……”
虚竹颇为吃惊,转而却又得意起来:“哼,此乃我师父亲手所画的符纸,”他恶意满满地盯着谢必安,一字一顿地说:“此符,名唤弑神。”
弑神……
若说弑神,的确夸张了些,但这符纸的确不可小觑,也许是因为在虚竹手中,才没有发挥出其本来的威力。
虚竹的师父不像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但他要比幕后之人对付起来更为棘手。
沈淑和谢必安都明白这一点。
担忧是免不了的,可已经走到了这里,从汴京到汉崇,从盛夏到初冬,他们也必定不会因为暂不可知的危险而退缩。
于是虚竹抑郁地发现,他被人忽视了。
单若水嗤笑一声:“跳梁小丑。”
虚竹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只当自己听不见。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这个恶妇置气的,但是……
他神色郁郁地看了谢必安和沈淑一眼,符剑已毁,对方又有两人,他必然不敌。单若水那边显然无法再联合,为今之计,还是先走为上。
虽然暴露了行踪,但这一趟倒也不算白来,至少知道他和师父俱低估了对方。
只是,他违背了师父的命令,且不说是否会被同门耻笑,一顿罚必然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恨恨地看了一眼必安二人,转身离开。
沈淑他们倒无所谓他是不是离开,反觉他走了更好,少一个作乱之人。
但若水却不甘心,正是这个妖道,让她和陈琛几年来的筹谋毁于一旦,此后她甚至无法再用花使之利行事。
不除虚竹,实难平她心头之恨!
而且,虽勾魂索已断,他们仍是没有对抗无常的完全把握。她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可琛哥不同……
这是她欠琛哥的。
若水不愿回想那些事,可只要她闭上眼,那些堪比噩梦的画面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所谓花神,所谓花使,不知在何时起成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老蟾蜍”狎玩少女的噱头。十年又十年,不知有多少姑娘被毁了半生,熬过十年的大多疯了,更多的是那些生生丧命于床上的。
她最初虽不愿,可至少还有一个盼头,更不要说她心中其实也有些许期待。
但谁能想到呢,花神宫的大门,是一张专吃年轻姑娘的腥臭大口。
再后来,再后来,是琛哥……若水更不愿去回想。
若水也曾问过自己是否还爱琛哥,竭尽手段将他留在人世是否做错。她一直不敢给自己一个答案,可如今……是时候了。
单若水捧住陈琛愈发透明的脸,注视着陈琛的双眼:“琛哥,我不配再爱你,你也没有错,是我欠你良多。”
陈琛不明白为何若水要说这样的话,心却一下子就慌了,他将单若水的手捉在手中,紧紧握住:“阿水,你在说什么傻话!”
若水摇头,双手反握住陈琛那只手,她的眼中涌出泪来,顺着苍白的脸庞滑落。泪珠穿过了陈琛的魂体,“啪嗒”一声直直砸在地上。
这一切其实发生的很快,若水几乎是在看到虚竹离开之后的瞬间就做出了决定,或者说,她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必安忽而明白了单若水的用意,面色一变,低声道:“不好!”
陈琛这会儿也感觉到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若水,想要抽.出手来,可两人的手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黏住了一般,怎么也分不开。
“阿水,你疯了,快停下!”
沈淑也反应了过来:“她竟要献祭自己的魂魄么?!”
单若水扯出一个笑来,牵动眼角的一滴泪滑落至嘴角,既咸又涩,像极了她这一生:“琛哥,没用的,献祭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她抓紧时间叮嘱陈琛,“琛哥,你听着,我只要你杀了那妖道,然后离开这里,好好活着!”
献祭的过程很快,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陈琛的魂体已然凝实许多,与此同时的,是单若水的变老。
青丝成白发,皮肤倏而松弛,其上一道道皱纹如沟壑纵横,如水眼眸也黯淡下来,不复灵动。
陈琛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去触摸若水的眉眼,他至今还记着,十八岁的阿水脆生生地和他开玩笑说,希望一辈子都不会变老,可如今,怎么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