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池畔,美丽温柔的公主便摘下头上的凤凰金簪,珍重地放在他的手上,红唇轻启美眸低垂:“谨以此簪,遥寄我心。”
发丝被风吹起,那是第一个对他如此好的女子。
但她是尊贵的公主,他只是地位低微的官吏。
她有丰神俊朗的驸马,他也早有妻子。
二人之差,乃是云泥之别。
公主有心,他却承受不起。
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后,立在夕阳金晖下,影子拖得老长。
他目送她离开,看着她随着车马消失在茫茫的烟尘中,遥遥回望,眼中朦胧含泪。
此时的公主如何柔弱,未来就会如何狠毒。
他时常坐在桌案判,看着桌角身上的一盏昏黄的灯烛,尚有飞蛾扑火。
心纵生涟漪,也只得平复。
他不知道的事,原本的公主见他拒绝,虽心中难过,却也只得作罢。
那日自她回府了之后,丰神俊朗的驸马斜坐在正堂之上,锦衣绣服。
堂外夜风激荡,吹朵朵烛花爆裂。
那是皇帝亲自为妹妹择选的驸马,是一代探花郎,更是京城皇亲贵胄的宁氏的三公子。
街上鼓声过了三更,夜色茫茫。
檐上老鸦啼声哑哑,凄凉长长。
不由分说的一掌便是打了过来,将公主打得凤冠坠地,云鬓散落。
她一问,方知因着有人往她身边塞了驸马的耳目,这一掌便是因着她不守妇道。
公主当是勃然大怒,从小到大何敢有人打她,当即便要杀了驸马,却被太监拦下。
太监只说,宁国公势大万万不可招惹。
一言既出,无人敢动。
公主气极,便与驸马二人厮打起来。
驸马不防,俊秀的脸上便多了五道血痕,公主娇弱,便被驸马一脚踢到腹部。
驸马揪住公主的发,美眸狠厉,恶狠狠地说道:“不要以为你是公主,就能怎么样,别忘了我爹是谁,也别忘了皇帝也向着我们宁家的。”
公主凤眸含泪,隐忍着落下,只恨恨地看着露出爪牙的驸马。
“好个你……”公主心中剧痛,手指紧紧抓着地上铺着的地毯,“好个皇帝,不用来日,今日我便叫你付出代价!”
泪痕红浥,玄骑令出。
沉寂多年的玄骑令出世,玄骑令主将孤身负剑而来。
剑光冷冽,白色光弧落定,便是骨碌碌人头落地,血花溅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是簇簇盛开的梅花。
“公主不必忧心。”他的眼睛是灰白的,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区区京城宁氏,损皇威,便当斩。”
公主花容失色,呆坐在地。
“公主请起。”
玄骑令主将不由分说便将公主扶了起来,将她拦腰抱起安置在正堂主座之上。
公主原并未起杀意,可当驸马的热血洒在她脸上的时候,公主才暗暗发觉。
局势开始变得不可控了。
夏季的暴雨将宁府满门的血冲刷了个干净,这场灭门惨案惊动了整座京城,上朝之时大臣们跪了一片,山呼陛下明察,呼声简直要把金殿的屋顶都要掀翻了去。
皇帝心里清楚,草草断案便盖了过去。
公主惶恐,吓得整个人都萎靡起来,像是被风霜欺凌了牡丹,怏怏地卧在珠帘深帐里。
一点风声草动都要叫她害怕,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那日暴雨倾盆,大雨如注,她吓得像是鹌鹑,把自己缩在被子里,不敢冒出头来。
她虽自幼养在不怒自威的先帝膝下,但性子却也柔弱。
那溅在她脸上的血,就好似鲜红滚烫的毒,将她娇弱的白皙的皮肤腐蚀。
锦被之外,突然传来吱呀的开门的声。
登时,公主便要吓得昏死过去。
她颤抖不止,被子外却传来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
“公主,别怕。”
温柔如春风,吹动百花开。
因为许久未见而陌生,却又因为分外想念而熟悉。
她猛地便挣脱被子,一眼便看见了朝思暮想却又求而不得的人,公主如乳燕投林一般扑到他的怀中。
青年虽然碍于男女大防,尊卑之别想要把她推开,却看见她颤抖的脊背却生生缩回了手。
他垂下眼眸,低声安慰她:“公主,别怕。”
字字如春风,字字入卿心。
在公主心中,青年宛若刺破漫长黑衣的黎明,是她在不知所措之时的救赎。
可是,究竟是天不遂人愿,还是有心人暗中操盘,那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原本公主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一下又一下地荡着,绣着娇艳欲滴牡丹的鹅黄襦裙也随之翻飞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