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守在门口,手肘在冲进来的镜魔身上一顶一压,枪托精准地砸碎镜面,一滩新的液体融化在门口:“杀死一只镜魔能得到一个噩梦点,我现在有四十多,可以给你们换枪和子弹。”
“你手里那把再砸几下就不能用了。”容久撑住墙壁起来,目光转向她手上在战斗中千疮百孔的手枪:“枪对你来说是近战武器吗?”
“主要是弱点在后颈,这样砸真的很顺手。”黎望舒狡辩,从魔镜中换了一百发子弹,和枪一起塞给他。一个点数十发,很划算。
容久接过枪,手指划过枪柄。这是一把重量不轻的老式手枪,弹匣容量非常可观,只可惜被黎望舒当作板砖用了一路,背面已经坑坑洼洼,勉强维持着作为一把枪的性能。他装弹的速度居然与常年用枪的黎望舒不相上下,修长的手指勾住弹匣,金属的弹头从斜侧推入,手掌握住保险一拉一推,枪口平举着朝向前方。只是呼吸间尖锐的痛意又难以抑制,他咳得越发严重,脊背微微弓了起来,只有指尖的动作依然平稳,子弹从镜魔的左肩射入,将对方的身体打得一个趔趄,露出后颈的镜片,第二枪便如约而至,将其化为地面的银水。
黎望舒侧身扶住他,手指沿着蝴蝶骨向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伤到哪里了吗?”
“没有。”容久向后靠在墙上,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声音有些哑:“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很不对劲?好像雾霾很重,灰蒙蒙的,白天也看不到太阳。可能我身体不太好,感觉胸口很闷,喘不过气。”
黎望舒点头:“空气污染严重,不确定是不是导致变异的原因。你还能撑住吗?我出去找食物和水。”
“那个......”沈清和抱着一个箱子从后面走出来:“我找到水了,还有几包方便面,在这里只能干嚼了。”
“清和不管玩什么游戏,搜东西都很厉害呢。”黎望舒松了口气,拉过清和的手撒娇般摇了摇,这才接过水递给容久。容久接过水小口地喝着,视线里黎望舒的身影拿着警棍快速穿梭,水银在地面上铺了一层又一层,像一面真正的镜子般闪闪发光。
“休息一会儿吧,黎警官。”他懒洋洋地开口:“体力早就不够了吧?”
“嗯,体力值35,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黎望舒懒散地坐在地上,倚靠着一排箱子,眼皮已经抵抗不了重力的作用,面前的光线逐渐收缩成狭窄的一条:“话说你怎么发现的?”
“用枪的手法很专业,明显受过训练的体术,优雅端庄但比起军人略显懒散的站姿。”容久说:“你这样的能力,整理档案可惜了。”
黎望舒的眼睛合上,不知道是否听到他的话。手指垂在地上,意识陷入了深沉。沈清和无奈地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双手拿起警棍站到她身前,尽力防范可能到来的威胁。好在容久的枪法很准,两枪之内基本都能解决目标,由于地处郊区位置偏远,来的镜魔也不算特别密集,偶尔还腾得出手喝一点水。
容久斜倚在墙上,扳机在手指下跃动,将地面铺陈成流动的镜面。他的打法很偷懒,身体几乎没有移动过,像是在玩什么立定射击游戏。门口漏进的天光昏暗下去,路灯又明亮起来,光影是很浮夸的霓虹色带,却没有一丝照进他的眼底。那双茶棕色的眸子始终是清浅的、昏沉的,像是溺在海底深处,隔绝了所有阳光。
人在等待解脱的时候,突然被拉回人间,难以言说的迷茫会交织成云。向上握不住命运,想要随风归去,却又发现背后多了一根风筝线。
除了握紧这把伤痕累累的枪,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