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变故
我并没有在徐一城身上沉溺过久,这并不是说我释怀了这件事,只是有更大的变故令我无暇顾及。
复星历十七年,著名的落日湖劫持事件发生了,你们不知道的是,我就是那个唯一的幸存者,而我的父母、亲人、战友尽数死在了诺亚黑方的实验室里。我鲜少向他人提及这件事,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我浑身的细胞都忍不住战栗。(尽管这个组织已然在六年前覆灭)
由于诺亚高层政见的不合,诺亚被分裂为黑白两方,黑方致力于牺牲大部分人类的生命,让少数人再次建立起新地球;而白方则希望提升所有人类的身体素质,令其适应愈发恶劣的环境。他们发现人体内存在着一种分泌极少量的激素,可以大幅度提升生物的生命力。
这都是后话了,我也是七年前才真正搞明白这是怎样一个矛盾的组织,他给了人类两颗截然不同的“希望”之种,是所有人一起苟活还是让一些人进行必要的牺牲以重铸辉煌,直到现在,这还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被诺亚黑方劫持之后,所有人都成了毫无人权的实验体。
负责实验的人员微笑着安慰我们,他说我们是英雄,当人类再次崛起之时,所有人都会记得有我们这样一群人为地球的复兴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他说得慷慨激昂,浑身的肥肉都因过于激动而颤动着,可我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在基地的前几天,我的战友与亲人相继被送往实验室,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并不知道我最爱的人们经历了什么,只是天真的以为最严重的无非就是死亡……仅仅就是死亡而已。
距离我被援军救出大概还有十天的样子吧,也许是九天?我已经记不清了。总之,就在那时,实验人员带走了我的父母。偌大的玻璃箱中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没有害怕,只是觉得马上我也要解脱了,我将在他们的折磨中离开这个世界,虽然与我曾经设想的结局大相径庭,但我仍无比快意。
我看到了一位面容和蔼的诺亚高层站在玻璃面前,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就冲他微笑。
你为什么要笑呢?他问。
我就回答他,我马上就要和我的家人团聚了。
他摇了摇头,告诉我:“你不会去的,孩子,你是残疾,会对我们的实验产生影响。”
那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里,我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疑惑不解,以至于无比愤怒,我使劲地拍着玻璃对他大声喊道,那你杀了我吧,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他很平静地对我说:“我不会杀你,在这个时代,所有生命的逝去都不应该那么简单,他至少应该为后世留下点什么。”
彼时我无法参悟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徒劳地拍打着玻璃,像一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叫,直到筋疲力竭。
第二天,我被带出了玻璃房,在去实验室的路上,我一遍又一遍地设想我接下来的遭遇,我会看到什么……我会经历什么……
那位面容和蔼的老人将我推进一个漆黑的房子,在临走之前,他对我说:“南忆,不惜一切手段活下去吧,等你走出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将是这个时代诞生的第一位新人类。”
然后他锁上了门。
所有的灯都亮起来了。
我多么希望我曾在某一次意外中死亡,这样我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
灯亮起的那一瞬,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的父母、亲人、朋友……惨白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每一处细节,我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愣了好久,眼前的场景太过怪诞,太过不可思议,我甚至以为自己置身于猎奇艺术家的作品展演之中,不合时宜地想要发笑。
他们没有死亡,却也不算活着。江医生……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我所看到的画面,你能够想象吗?江医生……一个人身上被钻开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小洞,每一个小洞里都有新生的植物,长得茂盛、生机勃勃,甚至还有一些虫子在他们的皮肤间蠕动着,而这些人却还能说话、还有思想、还有意识……
江医生,很好笑的是,我在那个时候很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诺亚的临时基地里绝对不可能存储那么多新鲜的食物……那么我每天的饮食都是从何而来的呢?那么新鲜的蔬菜,就像刚采摘下来的一样,我很久没有吃过那么可口的食物了……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缩成一团不受控制地呕吐起来,鼻涕、眼泪还有口水混在了一起,我张着嘴没有办法发出声音,全身变得僵硬,开始出现幻觉,我幻想着我的头发成了茂密的杂草,我的血管成了蠕动的虫子,我太害怕了,只是想把这些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的寄生者消灭!于是我将自己弄得满身鲜血。
不知在混沌的幻觉中沉溺了多久,只是在某一刻,我顿了一下,好像突然听到了很多熟悉的声音,他们在叫我的名字。
“南忆,南忆!”
原来这就是一场噩梦!我突然惊醒的那一刻居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