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
可是妹妹并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他觉得妹妹是落了水,吓坏了,想训诫她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
一时间明枢在授受不亲和不成体统中举棋不定,一双手在虚空里比比划划,最终还是把心一横,拍了拍明蘅的头,连声道:“没事,没事,哥哥回来了。”
在明枢看来他和妹妹分别不久,明蘅却是七年不曾见到他了。听得他这僵手僵脚的一说话,关于哥哥这老古董的记忆才在明蘅脑海里纷纷复苏,教她没忍住“扑哧”一笑。她一时玩心大起,有心打趣哥哥几句,一抬头却看见他身上还穿着书院的青衣襕衫,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明蘅这才意识到哥哥只怕是接了她落水的信,一刻不停就赶了回来。
她心里发酸,低了头松开明枢,正好掩住了脸上的表情,温声道:“大哥,你是不是累坏了?你瞧我可不是好着呢!你先去歇歇,咱们晚些再说话。”
明枢确实是快马加鞭回来的,知道自己仪容都需得整理,又亲眼见到了妹妹活蹦乱跳的,心也放了一半。便对明蘅交待道:“我去换了衣裳过来。路上还遇见了桐哥儿的小厮,他一会儿也回来。”
戴姨娘所生的二哥明桐今年刚十五岁,又不曾考过童生试,没有和明枢在一处读书。
前世明枢早逝后,明桐就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丁,明鹤不得不把更多精力放在指导明桐的科举上。可惜,明家虽常出读书种子,明桐却不是其中之一,在许家破城前也只考了个秀才。他成日里闭门读书,和明蘅实在没有多少来往,明蘅对他也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但她还是记得大哥素来最看重兄友弟恭的,对几个弟妹都爱护得很,当下也只是含糊了过去。
等明枢换过衣衫又吃了些东西,才得空细细来问明蘅到底出了些什么事。
明蘅捡着能说的与他说了,自然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隐去,只说不当心摔进了河里,去店里也是一时气愤。
明枢眉头大皱,斟酌着对她说道:“蘅姐儿,你年纪小,又是姑娘家,外头的情形不知道是自然的。但终归你要记住:切不可学二表哥仗势欺人。莫说那丁先生言之有理,就是他有些谬误,也不是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的道理。”
明蘅有苦说不出,只得诺诺连声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明枢却沉默起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对明蘅说一说朝堂上的事。私心里他觉得明蘅一个小姑娘家,何必听这些呢?可他又担心明蘅年幼无知,被卷进许家的事里去。
正纠结里,就听到明蘅道:“大哥,你说丁先生言之有理,难道让太妃娘娘瞧中当真不是好事么?”
明枢只得叹气道:“一来,丁先生已经考了进士出身,若不是要进宫去做画师,让太妃娘娘瞧中他做什么。二来,舅舅家行事有些……偏私。文人士子里风评有些……局限。自然也有想靠自己做官,不想靠舅舅势力的。”
明蘅觉得大哥快噎死了,也是难为他挤出来这么两个词,心里满是同情,面上却一片好奇之色地追问道:“舅舅家不好?”
明枢眉头快能拧成麻绳了:“舅舅们年少而登高位,行事难免有些……浮躁。总之,你切不可学他们行事就是了!日后里便是有人对你说三道四,你也只管记住,许家是许家,明家是明家。我们守好了自己本分才是正道。”
这是再对没有了。可惜,就算明家这么想,明蘅只怕等到许家谋反那一天,也不会就此放过他们。她一拍手道:“怪道那丁先生不跟二表哥走,反倒跟七王爷走了呢。大哥,既然舅舅不好,我们也同丁先生一样,跟着七王爷不成么?”
明蘅也不知明枢这全然在她意料中的反应,她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只见明枢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这更是万万不成!蘅姐儿,你要记住,豹死留皮,人死留名。我们家祖上做得太傅、帝师,掌过国子监,皆是因为明家代代礼贤下士、两袖清风的好名声。那七王爷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任由他在朝中作威作福,正是大景之憾事。我等读书人不能劝得圣上清君侧已是无能,岂能和他同流合污?”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