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雪诗不说话,只看着她。茕真眼中噙着泪水,抿了下嘴道:“王嫂,若要与一人相守一生,为何要选自己不喜欢的?”
梦雪诗拿出月白洒花湖纺手帕,为茕真擦拭泪水:“你可想好了吗,未央国你举目无亲。路途遥远,我与你王兄手再长也伸不到未央王的后宫。”
听了梦雪诗的话,白冥茕真眼神一亮,言下之意便是允了:“我不愿过被安排的人生。”
“可,我王兄那边……”
梦雪诗用手轻轻为她理了理发丝:“你放心,我去和你王兄说。听说你两日没吃饭了,我带了点红豆粥,用一些吧。吃完去见你王兄,他在正厅等我们。”
车非陨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郑重地说想娶她的人,她从心底感激。梦雪诗也第一次有了被人牵挂的感觉,曾经她以为,她不值得被爱,整日陷在痛苦的回忆中。后来结识了车非陨,听到他说在王宫的那些事,好的不好的,快乐抑或不快乐的。车非陨曾说感谢她听他说这些,梦雪诗又何尝不是感谢他和自己说那些。
她想,若是一直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或许她还会对明天抱有期待。
和他相处这许多年,知他应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未央虽山高路远,可若白冥茕真嫁的是他,倒也稍稍放心些。
寿安宫·正厅
白冥茕真低着头跟在梦雪诗身后,轻声叫了声王兄,然后向白冥鄢真行礼。
白冥鄢真一脸严肃,梦雪诗有些担忧,走上前几步站到茕真身边,拉住她的手。
“你想清楚了吗?告诉我你的决定。”白冥起身,高大的身躯令梦雪诗和白冥茕真不得不仰视。其实白冥鄢真仔细思考很久了梦雪诗的话,发现确实在理。
茕真伸出小手抓住白冥鄢真的胳膊,摇摇晃晃:“王兄…我、我不想嫁给别人。”
“那你想嫁给谁?”
“我想嫁…车非陨。”茕真红了脸,说完就用手掩面。
“你了解他吗,嫁过去会待你好吗?”
“王嫂方才跟我讲了讲,未央王是个极好的人,他不会对我不好的。”
白冥鄢真瞧了一眼梦雪诗,眼底露出两分怒意,但很快又笑了:“好,我的妹妹真是长大了,会自己挑夫婿了。”
“王兄……”茕真有些羞涩。
白冥鄢真叹了口气:“抛去那些身份地位,我只是你的哥哥,惟愿你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若嫁至未央,离家千万里,要是过得不好,随时寄信,王兄会想办法让你回来。”
茕真抱住了白冥鄢真,眼珠滚落:“哥哥……”
“好了,旁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准备你要带过去的东西吧。”梦雪诗在她身后说。
茕真松开后,梦雪诗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擦擦眼泪。”
白冥鄢真跟着梦雪诗回了宫,端起梦雪诗刚倒的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梦雪诗无奈,只得又倒了一杯,喝了三四杯后。说着饿了,兰莫连忙端来几碟干果和蜜饯,兰若则跑去尚食局催促午膳。
白冥鄢真先是说了梦雪诗房中陈设不错,梦雪诗只道皆是宫里布置的。白冥鄢真又问:“车非陨人很好啊?”
梦雪诗端着蜜饯,并不作答:“大王用一些,酸甜可口,吃着不错。”
白冥鄢真拿起金镶紫檀柄玉顶的果叉,将蜜饯青梅送入口中后,皱了皱眉:“太酸了。”
“嫁过去,车非陨会对茕真好吗?”
梦雪诗放下盘子:“会吧,虽没有见过他是如何待妻的,但他对我倒是还不错,是尊重女子之人。茕真活泼机灵,想来是不会吃亏。”
白冥鄢真突然甩袖离开,梦雪诗在其身后慌乱行礼:“恭送大王。”
兰莫悄声说:“大王不在咱们宫里用膳吗?”
“嗯。”
“大王是生气了吗?”
“不知道。”
初晨微风起,日光洒在湛蓝的天空上,如入画屏。一抹金色垂下,将大地抚摸得如丝如绸。叶上的露珠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彩,宛如珠嵌翠叶。足足三千人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白冥茕真穿着未央国王后的红色服饰,发丝高高挽起,髻上饰以金凤,端坐在轿中。
喜轿旁一支百人队伍唱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行至祭祀台,白冥茕真依礼下轿拜祭。祭祀台南北两面立着两座阁,一边站着梦雪诗和白冥鄢真,另一边则站着车非陨。梦雪诗隔着茫茫人海对车非陨颔首微笑,白冥鄢真轻揽住梦雪诗的肩,凑到她耳边:“累吗?”
梦雪诗红唇牵起一抹淡笑:“不累。”
白冥红着眼眶看着妹妹一步一步踏向另一个男人,不知前方的路是幸还是不幸。
祭荼和亲未央,白冥鄢真大赦全国,宴席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