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的农夫,有上山打猎的猎户,还有个常年乞讨的乞儿。你就说,得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这些人都认全。”
叶北宁直接道:“览星阁中人。”
这个她倒是从没想过。
失踪的八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为览星阁效力。可……
还是不对劲。
览星阁里,史官是记录在册的,一共就那么些人,互相都认识,但传信者不一样。
传信者可以是任何人,只要他们能为史官提供有价值的信息。一品堂选中的传信者,得为史官提供些王侯将相的内部消息,就像宋时,他就提供了浔王代天巡狩会路过锦州的消息。
她们九品堂的传信者,就传些九品芝麻官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娶了多少房小妾等等消息。众生堂的传信者,就传些平头百姓或者江湖的消息。
览星阁里有十堂,每个堂中都有史官,而每个史官,会对应许多传信者。换言之,与传信者联系最紧密的,其实就是史官。
如宋时他们一般的传信者,若想找出一个最熟识他们的人,就只有一个——
常年在锦州城的史官,洛雪。
想到洛雪,她就觉得叶北宁的猜测更离谱了:“绝对不可能。上次来锦州时,洛雪就不在,那时她就有可能已经……被掳走了,她又怎么可能去掳走其他传信者?”
“你怎么确定,她是被掳走的,”叶北宁反问,“失踪的八人都有报案,唯有她,没有。”
“那也不可能,”九笙下意识地去摸洛雪送她的琉璃石,却只摸到了扎手的棱角,“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你不认识洛雪,你不知道她的为人,她是一个对谁都极好极好的人,她不会去害人。而且,宋时给我写的信里都说了,洛雪从……”
说到这里,她猛地顿住。不因其他,正是因为宋时写给她的信。
宋时的第二封信里,附了一张浔王消息的字条,那张字条的字迹虽然陌生,却也能轻易分辨出,是个女子写的。
每个堂的史官,之间都有联系,浔王自京城而出,无论行经到个州府,当地的史官都会知晓。浔王接下来会去哪里,她们也会互相传信告知。
所以,浔王往锦州而来,若洛雪在,最先能得到消息的人,一定是她。
“不可能,”九笙仍不愿意相信,可声音却弱了下来,“你就是胡乱猜测,半分依据也没有。”
就算夜色渐沉,看不清她的神色,叶北宁也能清晰感受到,来自她的慌乱、犹疑、甚至担心、忧惧。
到嘴边的话化成了无声的叹息,他轻声道:“确实只是猜测,黑衣人并未出现,我们回去,再找别的线索。”
九笙蹲在房檐上,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
不多时,一只手伸到了眼前来:“怎么,想在这儿过夜?”
“谁想在这儿过夜,”她反应过来,把手搭在他掌心里,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我就是腿麻了,缓一缓。”
回府衙的路上,九笙都浑浑噩噩的,即使在房内用冷水一番洗漱,她也仍觉得脑子里一片纷乱。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才终于睡着,一夜里梦境连连,全是她找到了洛雪,洛雪又笑着送给她一颗新的琉璃珠。
……
宋时的信号弹只剩最后一颗,第三日,九笙盯着这拇指大小的玩意儿一整日,还是决定——
再试一次。
房门外,裴行正坐在院子里,石桌上煮茶的碳火熄了,杯中的茶也凉了,看来是坐了许久。
“裴大人。”
裴行看着她,笑问:“阿笙姑娘要出门?”
“是,”她走过去,“裴大人找我有事?”
“阿笙姑娘要是不出门,裴某就没事,若是出门,裴某就只能没事找事了。”
一番话,说得很是坦诚,九笙也不想他为难:“王爷交代的?”
裴行点头:“王爷今夜有要事,不知何时回来,他走前叮嘱我,若姑娘出门,务必拦下。”
“裴大人想怎么拦我?”
“裴某想了很多法子,都觉得不管用,所以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他看向府衙外,“天色已晚,姑娘一人外出实在不安全,还是待王爷回来,再去不迟。”
九笙想了想,坐在裴行对面,问道:“裴大人,王爷的暗卫在哪儿?”
“你怎么知道……”裴行顿了顿,警惕起来,“阿笙姑娘想做什么。”
“没什么,”九笙勾起嘴角,“裴大人不会功夫,王爷知道你拦不住我,一定会安排旁人看着我。但是,王爷有王爷的安排,我也有我的想法,虽有些冲突,却也没必要靠打架来解决。所以……”
她倾身过来,认真建议:“我不同暗卫打架,就想让裴大人同他们打个商量,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