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动笔前，宋时又忍不住纠正了她一遍：“阿姐，是毒老叟。”
“嗯，”九笙敷衍，“老毒叟。”
“……”
老毒叟这三个字，在九笙心中已经根深蒂固，宋时决定放弃纠正她，认真画起来。
画了片刻，九笙实在是没看明白：“你能同我说说，这根黑线是什么意思么？”
宋时一本正经：“这不是锦州南城门外的那条官道嘛！”
“啊，”她恍然大悟，然后提了个建议，“要不然你还是边画边讲罢。”
“也行。”
宋时从出了城门开始讲，用线代表路，用半圆代表山。直线就是宽敞笔直的大路，曲线就是崎岖迂回的小道。小半圆是小山，大半圆是大山。
一幅图画完，不是线就是圆，宋时还很满意：“阿姐，你看懂了么？”
“……我听懂了。”
好在宋时讲得挺明白，配上他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画，应也差不多能摸到地方。
等墨迹干透，九笙把纸折起来，塞进袖口：“我让你画路线图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尤其不能让叶北宁知道。”
“放心阿姐，我肯定不说。”
“还有，我知道是老毒叟救了我的这件事，也别告诉他。”
“这是为何？王爷为了让他救阿姐，定然……”
九笙打断他：“他不想让我知道。”
宋时似懂非懂，却也没再多问。毕竟他今日来，是有件天大的事要同她说。
“阿姐，有个事，就是我和其他七个传信者被抓走的事。其实，真正想将我们关起来的人，是……”
“是洛雪。”
“你怎么知道？”
经历这么一遭，她很难不知道。
之前叶北宁的分析，本来就指向洛雪，可她不愿意相信。后来，黑衣人将她抓走，不仅拿出了她的画像，还知晓她的名字，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幕后的那个人对他们十分了解。
在锦州城里，对他们最了解的览星阁中人，除了洛雪，找不出第二个。
只是，她想不明白，洛雪为什么要抓她。
“上次我离开锦州城前，托你帮我带封信给洛雪，你可给了？”
“给了，阿姐让我带的话我也说了。”
“她当时可说什么了？”
宋时摇头：“洛雪史官出现的日子，正是我给阿姐写完信的第二日。那时候我坐在铁匠铺的门外，史官就远远站在桥头边，朝我招了招手。”
“当时你没觉得有蹊跷？”
“没有，洛雪史官人很好，待我们传信者也和善。她一连几个月没音讯，我一直很着急。那日突然见到她，我就只顾着高兴了。”
是，宋时说得没错，洛雪一直是个很好的人。
“那时候我也没多想，直接跑了过去。可到得她身边，却听到她压低声音同我说，身后有人在跟踪。她让我别动声色，远远地跟着她。”
以宋时对洛雪的信任，自然不疑有他，很是听话地就跟着走了。
“史官带我出了城，一直到荒僻的山脚下才停住。我确定四下没人，抬脚追上了她，也就是在那时候把信给她的。”
“她看了？”
“看了。”宋时顿了顿，想起来，“看完信后，她还出了会儿神，然后……就把黑衣人叫出来，把我给抓起来了。”
“你没呼救？”
“我被捂住了嘴，而且那个地方呼救也没用，根本没有人。”
九笙沉默下去，半晌没说话。
“阿姐，洛雪史官应该是有苦衷的罢。”宋时道，“我被黑衣人抓住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开心，神色里全是歉然。而且她只让黑衣人将我们关起来，并没有为难我们。”
九笙“嗯”了一声：“她似乎想做一件事，等那件事做完，黑衣人就会放了我们。”
“可她有什么事，非得抓住我们才能做？”宋时想不出来，“我们会妨碍她做什么事么？”
九笙也不知道。
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洛雪想做的事，不在锦州。不然，她们从黑衣人手上逃脱之后，洛雪不会毫无动作。
九笙重伤初愈，宋时怕她疲累，事情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送他出门时，两人正碰上从外面回来的叶北宁……
还有祝羡元那个傻书生。
他们两个是怎么碰到一起的？
宋时见到祝羡元，笑着道：“祝大哥，近两日我得了几坛酒，已经藏好了，待哪日得空，记得来找我。”
“一定。”
宋时走了之后，祝羡元赶忙朝九笙走过来：“九笙姑娘，你没事罢？”
“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傻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