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曹鹏张狂的神色收敛起来,他没理会说话之人,只扭头盯住叶北宁,重新审视。
“往日太后总说,浔王看着一无是处,也不知是真胸无城府,毫无大志,还是心机深沉,善于隐藏。我只道是太后想太多,如今一看,却是我想得太少。”
叶北宁负手而立:“曹将军此言,本王听不明白。”
曹鹏垂眸,倏尔笑起:“死人不用明白。”
自观月堂中的人走出来之后,九笙的目光便一直落在那个身着银色盔甲的将军身上,听得曹鹏这句话,才猛然回头,却被泛着寒光的刀刃晃了眼。
她心头一凛:“小心!”
话音没落,便不由自主地往叶北宁的身边跑去,只不过刚跑两步,就被老梅拽住了胳膊。
“松手,我去帮忙!”
“就你这功夫,去也是帮倒忙,”老梅抬了抬下颚,示意她看,“你那篇记载写得大有问题,真正的浔王可不像你说得那般,除了脸好看,其余的一无是处。”
九笙没心思与他辩解,一双眼睛只盯着战局。
曹鹏的刀法十分凌厉,招式大开大合,再加上眼下输赢关乎性命,他打得更是不遗余力,招招都攻向要害。
九笙抿紧唇瓣,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过去帮忙的冲动。
老梅说得对,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若是掺和进去,帮不上忙不说,叶北宁还得分心去保护她。
相较于曹鹏招式的繁杂,叶北宁的招式就显得格外精简干练,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用多大的力气。每次长刀砍过来时,他只稍一侧身,就能轻而易举地躲开。
甚至,还有闲暇等着曹鹏回过神,蕴起力气再攻过来。虽然那个闲暇的时间不长,但以叶北宁的身法与速度,只要反手一掌,就能结束这战局。
九笙看清了局势,悬着嗓子眼的心缓缓落下来,手也松开了。眼前的局面,不过是曹鹏在拼命,叶北宁在拖时间。
他想把这场打斗拖得久一点儿,让不会功夫的人认为……
他的身手很一般。
许是觉得差不多了,他抬手,用指缝夹住曹鹏的长刀,又看向众人外围,喊了一个人:“淮青。”
“来了!”
着银色盔甲的将军应上一声,只一个纵身便越到曹鹏身侧,曹鹏见抽刀不动,情况也不妙,直接松开刀柄,闪身欲躲,却被那将军一掌击飞出去,直撞上身后的天命钟才堪堪止住去势。
天命钟纹丝未动,他则贴着钟壁滑落下来,摔在地上,眼睛一闭,晕死了过去。
“手重了?”顾淮青有些不确定地看叶北宁,“久不出手,有些掌握不好分寸。”
“刚好,”叶北宁交代一句,“金吾卫,你来解决。”
“好办。”
顾淮青吩咐了两个手下,把曹鹏拖起来,走到金吾卫中央。
“曹鹏未得圣令,私自出京,已是大罪,尔等追随,本该同罪论处。不过,”他一转话锋,“圣上念及尔等平日护卫京畿之功,功过可以相抵。愿随本将回京的,放下兵器,不愿的……”
他顿了一顿,杀气溢出:“就地正法。”
曹鹏被抓,金吾卫算是树倒猢狲散,纷纷扔了手上刀剑,自动撤至了一旁。
九笙看着顾淮青的背影,见他手一扬,原本包围着金吾卫的兵将也聚拢一起,面朝山下重新列队。
“何公公,此间事了,咱们这就下山回宫复命罢。”
“且慢,圣上还有一道口谕,让咋家带给浔王。”
何公公抬脚,先是走到曹鹏面前,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后才走到叶北宁身前,向他躬身行了一礼。
“老奴见过王爷。”
“何公公不必多礼。”他淡声开口,“皇上可是召本王回京。”
“正是呢,圣上许久不见王爷,很是想念,他让老奴对王爷说,出去久了,总是该回家的。王爷,不若就随老奴与顾将军一道回京?”
叶北宁默然片刻,继而偏开视线,与九笙望过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只一瞬,他就把视线移开了,薄唇轻启:“此间尚有事情未了,待一切处理妥当,本王定回宫中向陛下请罪。”
“这……”何公公犹豫片刻,“可莫要太久。”
朝廷的人离开后,众史官都松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全然忘了方才的争议。
不过,有一个人还记得。
方才叶北宁与曹鹏打斗,兰霜怕被波及,躲到了一旁去,眼下人都被带走了,他又走回来:“想必诸位方才也听到了,浔王不日便要回京,这览星阁阁主的位子,还是应该让出来。”
九笙抬脚,朝兰霜走了几步:“兰堂主落井下石也太快了些,今日之事若非阁主,我等焉有命在?”
史官们在旁边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