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叶隙倾泻而落,像是分流的潺潺溪水,阳光下甚至可以看到尘粒的沉浮。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苏宁浩慵懒地坐在康复中心大厅长椅上,玩得发烫的手机揣入兜里。门口自动开合的大门打开,“祝你康复”的机械音慢半拍传到耳朵里。
他抬头,看到来人时挑了挑眉。
“来做康复训练。”
陈屿点点头,控制轮椅往他的方向靠近。
苏宁浩左顾右盼,语气有些新奇:“就你一个人?那我送你吧,你要去哪边。”
语调很平了,像是清晨早读站立朗读课文般没有感情。
陈屿没拒绝,手下拉动束缚在手腕上的皮筋发绳。
苏宁浩垂眸看了一眼,没对此发表任何见解。
康复中心里随时配备接待的人员,大厅里、走廊上,甚至电梯里都有帮忙按键的专管。
有没有他帮忙都一样。
连接两人的人不在,他们没有闲聊的话题。
婆娑的树影跌落在地面,斑驳成一个个小光晕,他的轮椅一一碾过。
“我觉得她挺喜欢你的。”
苏宁浩看着窗外,被忽闪的光斑弄得睁不开眼,语气里露出的是难得的和善。
他不善于体贴别人,特别是对待对他表姐别有用心的恶人。
陈屿感受得到一股推背感,手攥住扶手极力让背贴着靠椅,听到他的话硬挺的脊背微僵。
对方话中的内容,他偶尔也会神往。
苏宁浩没在意他的安静,也不打算把他发现的细枝末节告诉对方。但如果是因为他而导致的误会,他觉得还是说开比较好。
毕竟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当分离恶龙与公主的骑士工具人。
“好像是在她高二的时候,有个周末你生日对不对。周六你邀请了她,但她没去,周天你说还会有另一个派对、更私人的会比较舒服一些,但她也没去对不对。”
死去的回忆骤然苏醒,陈屿随着他的话想到那些天发生的事,心脏在胸腔鼓动。
十七岁的生日只有一次,过了前一天凌晨就算跨过十六岁。有阳历和阴历的说法,而在别的国家甚至有实岁或虚岁的区别,反正年龄不过是一个记录的单位,等到焦虑这个数字时还为时过早。
他十七岁的生日办了两次派对,而让他办两次派对的始作俑者,都没有来。
歪斜的窗帘,被抛飞的沙发抱枕,还有满地散落的礼花亮片。
猝不及防被人抹了一脸的蛋糕奶油,刚十七岁零二十小时的陈屿摆脱好友的围攻,躲到阳台 。
屋里的热闹非凡没能回馈他应有的开心,他握着手机屏幕,按亮后又在等待时无声的熄灭。
苏缇答应要来,却没来。
一阵怪异的失落萦绕在心头,他为她找借口。
不知道地址,家里遇到了事情,学校没有通过外出的申请。
但他手机发了定位,也明明看到通过的外出批条。
想着想着总不可能是为了敷衍他而答应的吧,反正错的是对方,不是他,所以他有资格去问责。
手机按亮,这下对着眼睛,在室内亮度调到很高,猝不及防被闪着了眼睛。
点开社交软件置顶的账号。
“苏缇”,本本分分的备注,头像是一只帕恰狗。
手机屏幕逐渐微弱时,他破罐子破摔地打了过去。
“喂。”
声音调小,像是用手捂住听筒略带一些回声。
他换了个姿势站立:“怎么没来?”
“家里这边有些事。”她说的很含糊。
这个理由甚至是在写假条时,都会被班主任点名要写具体而驳回的。
有什么事?
他想问,但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如果苏缇认为有必要告诉他,那么早会直白地跟他说。如果她不说,就说明他们两个还没有熟到要把家里的事告诉他。
他很识趣的,或者是本应该识趣地多说些常用的关心话语,然后礼貌地挂掉电话。
他手指借阳台上的围栏弹奏,不识曲,心跳如麻。
“他们今天玩得很高兴。”把手机举起,让她听到屋内嘈杂的声音。
“那还真是可惜……今天应该是赶不过去了,明天倒是有空。”
后来他的反应被涂野调侃说是完全昏了头。
声音自口腔推出后,便没有收回的办法,他说:“明天也办派对,我的生日派对办两次,你总会来一次吧。”
“会办两次吗?”
她问他。
低头脚下踩着个石子,慢慢碾动:“是啊,你会来吗?”
因为没胃口,他唯一只吃了第一块切给寿星的蛋糕,甜蜜的奶油像是卡在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