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不上,要下不下。
紧张到反刍,口腔里全是奶油的味道。
她说:“好。”
拼尽全力让自己回复的话语滴水不漏,他礼貌地回复之后挂断电话。
回屋时几乎是顷刻间就想要把一群闹腾的人赶走。
他不喜欢热热闹闹围着他唱生日歌,不喜欢如芒在背盯着他双手合十许愿。
他的生日会,除了他父亲张罗以他为名办的商业会之外,他是不肯这么隆重的。
但如果她会因此来的话,这点不喜欢就不值一提了。
他找到涂野跟他说:“明天我要再办一场派对,不过不要弄这些礼花彩带和气球,今天来的这些人也太闹腾,根本是你圈子里气氛最活跃的那些人,明天你找一些安静些的,不用把蛋糕抹的到处都是,安静地看看老电影院就可以。”
音乐放得很大,涂野几乎是要捂住耳朵盯着他的唇语,不过他们向来有默契。
涂野满脸鄙夷:“是你说要找一些最能活跃气氛的人的,明天就是看看老电影,那还不如什么八十之后高中同学团建。要是想跟她看电影,就约她出去呗。”
陈屿垂眸,示意把客厅交给他后便回了房间。
他比谁都要清楚苏缇不会答应他的。
第二天派对照常进行,人少了许多。
电视中播放着经典的喜剧电影,角落摆着几盘飞行棋,安静得乏善可陈。
但苏缇还是没来。
第二次原因他都不敢再问,清楚知道她不会答应二人约会的同时,也知道她对他没有意思。
苏宁浩控制着步伐,一开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到后来显然是话还没有说完,慢下来。
“那天我高烧,父母叫她过来帮忙。当天晚上烧是退了,第二天她还没能赴约是因为……我装病不想让她去。”
苏缇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如果苏宁浩不是她表弟,如果他们两个关系不好的话,他会对此说。
她完完全全就是个烂好人。
烧退后前一秒还是生龙活虎,后一秒就躺在床上“哎呀哎呀”的叫喊。指头说头痛,指胳膊说胳膊痛,摸着肚子说肚子痛。
苏缇便留了下来。
那天等到他安静下来时,苏缇才从他的事上脱身。
窗外耸立的高楼像是庞然大物,她的眼眸被闪烁的霓虹灯沾染成潋滟一片,手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上面扎上蝴蝶结。
那是给某个人的礼物。
她在他十七岁生日那天没有送,之后也一直拿不出手。
苏宁浩握着轮椅扶手的力加重,他这次来找苏缇的原因是他的父母规划他职业方面起了分歧。他们想让他读师范专业,这很可笑,他像是个能教好学生的人吗?
但他父母又早就从流水线上下来,只偶尔接下一些零工。
不知道自己往后能干什么,又想干什么,但他知道他绝对不想走生这条路。
陈屿不管是曲线救国也好,爱屋及乌也罢,他愿意介绍工作给他父母缓解燃眉之急。
他就欠了对方一个人情,仔细想起对陈屿的评价,充满个人色彩,反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
苏宁浩完成任务般的把他送到目的地,转身时拍了拍他的肩说:“你是个好人,她也是。要是今后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会再次把你的腿折断。”
一股子混混二流子的气息。
他话中包含了两层意思,一个是祝他康复,一个是松口祝福。
所以陈屿接受得很坦然:“那就祝我好运吧。”
*
苏缇转身就看见还呆愣在门口的陈屿,一时没有动作。
因为这是脊柱康复科,而她本应该不在这里的。
在陈屿来Y市疗养之前,她有空就过来打下手,如果是因为避着他放弃这一个习惯的话,那才会欲盖弥彰。
抱着侥幸的心理,还是遇到了他。
心底在离开和留下之间徘徊时,陈屿朝她点点头,先一步靠近。
他今天的康复训练仍是重复之前的内容,苏缇这个打下手的只能做些杂活,那些机械操作她是碰不得,帮忙捆束缚带、帮忙搭把手是属于她的事。
苏缇低下头将带子绕过他的腰间,固定他的肩膀。
陈屿僵直着脊背,几乎是低头就要吻到她的发旋,鼻尖闻到的是发丝的皂香,混着康复中心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有种消杀的感觉,但并不排斥。
他的手有些蜷曲委屈地抠着扶手,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马上恢复正常。
“不用紧张。”
苏缇意识到他几乎是在憋气:“之前你也做得很好,这次也会一样。”
她在试图安抚他。
陈屿下唇被他咬得几乎是洇血,抿紧下唇,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