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徐徐灌入耳中,玲珑这才发觉他的声线温润平实,很悦人心。
祝昊昊把串糖人儿的木棍舔到第三遍时,终于等回了姐姐。
姐姐还带回来了个貌若天仙的大哥哥。
他迎上前,痴痴问道:“哥哥,你是下凡的神仙吗?”
阿豆垂眼不知在想什么,闻声抬起头,愣怔片刻,讨好似的对玲珑信口夸道:“小夫人,你儿子跟你长得真像。”
玲珑讪讪笑了几声,纠正他:“他是我弟弟。”
阿豆只觉嘴角有点僵,无声飘到了祝昊昊身边。
玲珑一人在前,阿豆垫后。
他一手牵着祝昊昊,一手提着皱成一团的兔子灯,三人就这样往家走去。
刚拐进巷子,遥遥望见自家大门口围了好些人,吵吵嚷嚷,惹得街坊邻居出来围观。
为首的是一个身形肥硕,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玲珑看清此人面目,心底咯噔一下,暗道来者不善。
她忙跑过去,做小伏低状,脸上堆起笑容,问道:“叔父,您怎么来了?”
祝海冷哼一声,“我再不来,铺子都要砸在你手里了!”
玲珑愣了愣,旋即拿出荷包,“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今天的鱼灯全卖光了呀。”
“笑话!一只十文的破烂你也卖!你当祝家手艺不值钱?糟践东西!”
玲珑敛起笑靥,脸色黯淡下去。
阿豆瞧见了,本欲说的话又咽回肚里,乖乖站定在一旁。
祝海得寸进尺继续道:“咱们祝家的制灯手艺向来是传男不传女,女子不得承继家业。先前念在你死了娘又没了爹,还需营生度日。现下已过月馀,你家境况好转,我又是你嫡亲大伯,这铺子合该归还我手!
玲珑攥紧拳头,轻吼道:“我家不是没有男人!我还有弟弟!”
祝海仰头哈哈大笑,指着祝昊昊问:“就是那个屁大点的孩子?”
“官人休如此说。”话音出自一个满脸精明样的妇人。“消消气,可别伤了咱们亲戚间的和气。”
那双冒着贼光的凤眼在玲珑身上转了一圈。
从前不打眼儿的小丫头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模样标志,言谈举止又极爽利,真真是女大十八变。
她扭着腰肢走上前,如自家亲眷一般,热络说道:“玲珑啊,你也知道祖训难违,不过嫂嫂这里还有一法子。”
正说着,从她身后窜出来个憨头憨脑的大汉,吸溜了下清鼻涕,腆着脸凑过来:“玲珑妹妹,你真俊。”
只听她那好嫂嫂又说:“这是你表哥祝有礼,待你俩结为夫妻后,铺子仍归你管,咱们还能亲上加亲呀!”
跟随祝海一家来的亲戚也不分皂白撺掇道:“亲上加亲,亲上加亲!”
祝有礼似是受到鼓舞,全然不顾惜体面,上前就要牵玲珑的手。
玲珑惊愕地向后趔趄两步,可怎敌这等轻薄之人步步紧逼。
退无可退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她与祝有礼之间。
阿豆一只手抓住他的猪蹄,神情又冷又怒,从齿缝间挤出几个不容反驳的字眼:“不准动她。”
祝有礼见他在寒风吹彻的冬夜竟只着单薄中衣,又被他面若寒冰的模样震慑,以为遇到了内力极深的武林高手,悻悻然缩回那双咸猪手。
玲珑也未曾想到这看起来文弱的落魄郎君居然身怀功夫。
突突跳个不停的心渐渐镇定下来,对他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阿豆勾勾唇,用摄人心魄的桃花目回看她一眼,兀自掸了掸脏乱的衣袍,信步退回她身后。
那嫂子见状不停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小蹄子!”
玲珑凛然一个眼风扫向她,沉吟半晌,掷地有声道:“大伯,嫂嫂。不如咱们立下个对赌契约,如何?”
“以一月为限,我若将灯铺的营业额翻倍,便证明我有能力承继祖业。倘使到时达不到,我连人带铺都归您说了算,绝无任何怨言!反之,我要是做到了,往后您不得踏足我家和灯铺半步!”
阿豆垂首瞄了眼手中摇摇欲坠的兔子灯,皱起眉头。
就凭此物?
可见其余人也如他这般想法。
嫂子冷嗤,嘲讽道:“果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祝海心觉这分明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到时候铺子归了他,还能让自家那傻儿子白得一个媳妇儿。
他想到这,又色眯眯打量起玲珑来。这等姿色,到时得多想想办法抢过来给自己做小。
他重又阴恻恻笑起来,应下看似占尽便宜的对赌。
“那便说定了!下月此时我来你家中收铺收人!”
闻此番狂妄刺耳之言,原本躲在门里窥瞰的米婆婆冲出门来,指着祝海等人啐了好几口。
早已看不下去的街坊四邻更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