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e不爱看了,我再收回去。”
林原爱这才点点头,料到是昨夜他们在一起翻看画册时,在她不经意的谈论中,他记下了她最喜欢的几幅画,这天就给她翻找出来了。林原爱从小没有接受艺术熏陶,因为性格孤僻,自幼一味地埋头于文字的世界,继而性格愈发地孤僻。在大学之前,她力所能及地涉猎着各类书籍,大学选了文学院,在海外进了哲学系,系统地走了一遍西方哲学史,内心是更加确信的绝望,随后接触到黑格尔和席勒的美学,又攻读了美学学位,以为能找到些填实心灵的东西,但最终那也是把苍白的火焰。她此前二十五年的人生,目标都过于坚定,认为除了自己走的那条路,以外的都是不值得关注的细枝末节,直到那条路走到了绝路,在空隙的碎片时间里,她才偶尔拾起那些主干外的枝叶来看。
“之前两年,因为课题研究,也逛了一些博物馆、美术馆,看了不少展品,但都没有看出什么来。”落到纸上的,还是枯燥的文字,更加的枯燥。面对美的艺术品,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美感,一味的思索,一味的枯燥。
但在回来的那天,当她看见站在樱花树下等待的白衣少年,内心却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感动。仿佛是已经纵身跃下深渊,却没有感到终结和消亡。一直以来脚下的路已经不存在了,因为已经奔赴到了世界的尽头。之后的时间,脚步说不上是沉重还是轻盈,或许该说是迷惘吧,毕竟她太久没有在缺乏强烈的使命感的驱动下行走,但她还不觉得痛苦。胸中的痛苦,头脑里的忧郁,似乎是被谁从她身上摘取掉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是自己,但她又不再感到痛苦。她回过头,看到在这暗夜里散布着的点点光芒,如萤火虫般的。她看见前方有一簇光,莹莹地亮着。她感受到了内心的平静,这种平静或许来自于坚定,对于这簇光的存在的确信。
她的脚踩在大地上,她感受到了土地的松软,柔和的风吹在她的脸庞,她闻到了花香,她感到舒心和愉悦。于己无关的愉悦,与终极目的无关的愉悦,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她的心底里出现一个念头,现在信念消散的自己,或许比之前的自己更为坚定。她往前走着,一边思索,试图解读自己的状态,但这又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她只能先放缓,让自己暂且就这么存在了。
林原爱看着身边的筱原俊哉,道:“这段时间又看,倒觉得有几分意思。”
筱原俊哉说:“Sophie偏爱马、夏的画风呢,你看,戴进也是。”
林原爱一怔,想了想,点头:“是呢,我更喜欢这种清雅的笔墨,画面干净,比如这山峰的处理。我就不太喜欢披麻皴法,像是《千里江山图》、《富春山居图》。”
“那Sophie是喜欢斧劈皴了。《溪山行旅图》用的是雨点皴。”
“是更喜欢斧劈皴吧。他的拖枝也有趣。”
“郭熙的这幅是蟹爪枝。”
“这幅真是云雾迷蒙、烟岚浮动。李成的树也类似吧?”
“嗯,蟹爪枝是李成首创的。”
“但见李成的画,真是阴冷肃杀啊。若李贺是诗鬼,说李成是画鬼也不为过吧?单论画作给人的感受。”
“我记得李嵩画过一幅《骷髅幻视图》。”
“是了,但论传达的阴冷死寂之感,可远不如李成,也许是风俗画的原因?在中国,到底还是山水为上,人物花鸟,笔力再深,格调终是不如。不像欧洲,人物画多。”
“也许是市场环境不同吧,东方是文人画为主,是为的陶冶情操,相互应和,而西方是职业画师,主要供应教会和贵族家庭。”
“文艺复兴之前的画,简直没法看,除了受难的耶稣就是复活的耶稣,一个苍白的死人,有什么可看的,我真不喜欢基督教,那受苦自虐的教义。”
“西方的画家,Sophie喜欢谁呢?”
林原爱想了想,道:“拉斐尔吧,《西斯廷圣母》、《雅典学院》,他或登‘美’的巅峰宝座吧。虽然论深刻,达芬奇更深刻;论激情,米开朗琪罗更有激情,但拉斐尔最美。”
筱原俊哉笑道:“我以为Sophie会最喜欢达芬奇。”
林原爱也微笑道:“是吧?达芬奇最吸引我,但看他的画,倒像是在照镜子,思索过多。你呢,你喜欢谁?”
筱原俊哉想了想:“波提利切?”
林原爱笑,又点点头:“确实呢。”波提利切笔下的圣母和女神,神情清冷又悲悯,很类似筱原俊哉那献祭般的性格。林原爱又道:“西方的画,到底□□太重了,巴洛克,洛可可,到新古典时期好些,《苏格拉底之死》还有些像《雅典学院》。”
筱原俊哉道:“还有安格尔的《泉》。”
林原爱看了他两眼,笑道:“原来你喜欢那样的青春少女。”
筱原俊哉的脸红了红,没说话。
“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浪潮过去后,印象派就登场了。我不喜欢马奈。”
“那是喜欢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