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迟!那人来彦府的时候大气不敢出,姐姐看上他什么?”
彦时宁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无奈地叹气道:“你啊,又爬上树偷看了。”
时安吃瘪看向别处,等着彦时宁接着往下讲。
“他叫文喻迟,我与他自小相识。话是少了些,但性情温和,为人也诚挚。我娘舅卧床一载,他便近身伺候了一年多。”
“倒是个孝顺的。”彦时安隐隐约约回忆起些,转念一想,又为姐姐担心起来。“那人比姐姐稍大些,又相识已久,为何从未见媒人上门?”
“他说自己还未考取功名,就算托媒人上门求亲,父亲母亲也不会应许。他虽在家照顾父亲,但并未放弃念书,今年娘舅病情有所好转,他就会赶来上京应试。等有了功名,一切都好说。”
彦时安不知为何,自从知晓姐姐心悦此人,心中总是莫名的不满。
姐姐容貌瑰丽,宴会上投壶、曲水流觞都是上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而且无论对谁都是笑意盈盈。那小子虽然眉目清秀,但呆头呆脑,与姐姐并不般配。不过究竟什么样的人算是良配,彦时安也不清楚。姐姐若觉得好,那便好吧。
自那日之后,彦时安日日都在盘算,怎样才能观看到整场宴席。还需实地考察一番,选择一个好的角度。
酉时日头西落,雇工们都下了工。彦时安悄悄来到南苑,沿着围墙细细摸索。或许会有某一块砖松动,又或者年久失修,有了狗洞。可她围着院墙转了一圈,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东南角倒是有一棵古槐,可春日迟迟,到那个时节枝桠才添新绿,树叶恐怕不足以遮挡身影。墙院和屋顶虽高,却易被人发现,倘若被认作刺客,就要变成刺猬了。
她斜着脑袋,一手撑着树干,目光搜寻着其他遮蔽物,突然灵光一现,还有爹爹的议事阁!议事阁在西苑阁楼上,有要事需要商讨的时候,爹爹才会领人去那。
“就那了!”阁楼够高,小窗虚掩不易被发现。宴会那日主家繁忙,不会轻易离席,她也就不会被爹爹发现。况且天下哪有那么多的要事。
彦时安旋即摸上了小阁楼。室内昏暗,借着悬而未落的残光,她看清了议事阁内状况。屋内陈设简单,除了方桌和太师椅,就是左右两壁爹爹的藏书。能藏身的地方,也就迎门的山水刺绣屏风背后了。
恰巧座屏背后放着一个红木箱,是爹爹未整理书籍。彦时安将书一沓一沓的拿出来,塞进书架的空隙里。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将木箱腾空,以备不时之需。
天色已晚,再不回去阿娘就要发现了。哪知手刚搭上木门,便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踏上阁楼。
“不是吧!”彦时安仔细一听,确实是冲着这来的,一时间不知自己的命是好还是不好了。她随即转身钻进木箱里,嘴里念叨着:“老天放过我这次,我可不是有意偷听他人秘密。”
红木板盖下来的那一刻,房门被推开了。
“尚书大人请。”
彦时安在箱内听得并不真切,心想,哪个尚书?是新上任的礼部尚书,爹爹的顶头上司?
前不久,原礼部尚书病逝,母亲在家念叨了许久,说前尚书为人和善,英年早逝很是遗憾。此外还絮叨了些闲话,什么朝局混乱啦、新官上任三把火啦,叮嘱自己行事谨小慎微些,莫要连累爹爹……
母亲放心,我定不出一口大气儿。
彦时安将耳朵贴近木箱,极力听清来人都说了些什么。
“……如今顾某有一事相求,不知彦侍郎可否相助?”
“顾大人但说无妨。”
彦时安摇了摇头,你都上门来问了,爹爹还能拒绝吗,这是赶鸭子上架,不做也得做了。此人说话看似可亲,却处处压着爹爹一头。官场上的许多人总是这般,令人生厌。
“……顾某若没记错,令媛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那人不等父亲接话,自顾自的往下说:“我这有个极好的人选——薛将军的次子薛程。将军长子薛和为国捐躯……深得陛下器重……”
彦时安呆住了,渐渐直起了身,没有料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她强迫自己想出些对策来,可脑子里雾蒙蒙一片。心口又像堵着一摊摊烂泥,闷热的红木箱让它发臭了。她无心听箱外人说些什么,只想催促他们快些走。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顾尚书和父亲便了离开了,下人吹灭了灯烛,议事阁陷入一片黑暗中,彦时安猛然掀开木箱,踉跄着跨出来,快步奔向明玕院,姐姐此时应该已经用过晚膳回房了。虽是晚冬时节,入了夜寒风仍然料峭。她大口呼吸着寒气,冷风倒灌进嗓子,倒觉得爽快几分。
她径直推开房门,彦时宁知道来人是小安,仍旧吓了一跳。
屋内暖香四溢,彦时安却不禁打了个寒颤。开了口,又不知如何向姐姐提起刚才的所见所闻,只是喘着粗气,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半晌默默无言。
“跑得这么急,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