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郑晁本同为二甲进士出身,但他因着策论和保荐先一步入了刑部,和同期这些还在翰林院中修习等着授职的庶吉士不可同日而语,便有些自傲,不屑与之为伍。
方才进来,只扫了一圈,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被何修玉拉到了谢明瑛这桌,现在才发现往日他一向瞧不上的这些人竟然也在,自己刚刚还丢了面子,以后这些人私底下定要议论他,便有些羞恼。
可郑晁脸上一阵疑惑:“京城脚下,茶楼之中,所立方寸之地,一张能言之口,并无相悖之处。”
谢明瑛听完,忍不住拍着清音的肩膀,笑出声来。
这人还挺有意思。
而何修临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人群忽而响起一道掌声,谢平镜终于看不下去了:“好好好,不愧是新科进士,好一张能言之口。”
郑晁看了他一眼,为感念他的赞赏,便作揖鞠了一躬,搞得谢平镜也是一愣,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
“咳咳。”
他眯笑着扫了一周,慢条斯理道:“方才我听有人要请我家小五去京兆衙门喝茶,不知可有统领大人的手令啊?”
秦尧见谢平镜竟也在这,还明知故问,心中有些忌惮,但谢明瑛出手伤人也是事实。
“谢四爷,这位可是圣上钦点的刑司主事,就算是你们谢家也不能恃强凌弱吧。”
“哦?你要这么说......”谢平镜眼光一闪便瞧见茶楼靠门口正要悄悄溜走的王从之。
“王掌院!”
王从之看见他望过来便觉着不好,他本是要走了,也是看见城防营的人来了,遂停下脚步想一瞧热闹。
“正好,快来断个案!”
“这于公,王掌院乃圣上近臣,最为公允,于私,王掌院也是科考出身,与左都御史杜大人和刑部的苏尚书又是同门,有雄辩之才,断一断这等小案可不是信手拈来吗?”
谢明瑛跟着谢平镜看过去,本是随意一看,望见王从之背后之人时,心中顿时一凛,他怎么在这!
王从之见被摘出,既不想牵涉自身,也不想事情真闹大,讪讪地看了眼身侧的林晏,又看了看谢平镜,周遭的目光皆聚在他身上,如芒刺背。
心下一横,不如和一和稀泥!
他便唤了掌柜出来,掌柜一瞧谢平镜的脸色,倒也实诚,一五一十将发生之事说了,谢明瑛听着倒是比那书生说的委婉,是个有眼力见的,便没有反驳。
“那便清楚了,何大人七尺男儿,不如看在我薄面上,做个表率先道歉如何啊?”王从之道。
何修临看见了王从之,有些怯怯的,他若没那好运气,原本是要留在翰林院的,也就是王掌院的学生。
这会还在疑惑都是男儿凭什么他先道歉,便见秦尧甩了个眼色过来,颓然地道了歉。
王从之点点头,又对谢明瑛道:“谢家小五,这何大人若是有伤......”
“看病问诊,抓药照看,一切费用自有我出。”
“好好好。”王从之又看向何修临,“这弄脏的衣裳......”
何修临低下眉来,谢明瑛这身看着就不是普通衣料,怕贵的出奇,又碍于秦尧的眼神,咬着牙应了。
“那便好,至于这字帖......”王从之朝明瑛伸手要拿来看。
谢明瑛顿时僵住,不能表现有异,只是寻常借来一看而已。
于是,顺着王从之的话,便将手里攥得有些扭曲的字帖递了过去。
王从之翻开一看,守熹二字落在边角,登时笑出声来:“啊,这个好办!”
他望向人后的林晏:“林学士,这是你的暮春帖,可能烦你再写一帖啊?”
谢明瑛面上笑容浅浅,心中早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她才不是故意找他的字帖来看!
尤其是听见林晏轻轻说了一声:“既是王掌院所托,不敢推辞。”
“哈哈哈,这便结了嘛。谢家小五,你这字帖原作啊,正是这位林学士,他再写一幅与你可好啊?”
谢明瑛表现乖觉,抬手拜礼:“自然是好,还要多谢王掌院和林侯爷今日慷慨义举,免我受人构陷,改日定让父亲请二位来我谢府作客,明瑛自当奉茶。”
听见“侯爷”二字,王从之心头又是一跳,这叔侄两个莫不是都有戳人痛处的爱好?
但又瞧她神色不像是刻意,这会表现得还算懂礼数,倒也十分欣慰,这谢家丫头倒也不是传闻中说的那般张狂无礼嘛。
眼见王从之要将这场闹剧收尾,又见谢明瑛昂然说道:“还有一事。”
她望向何修临兄妹俩,指着清音,缓缓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不是家仆,望何大人也向我的朋友道个歉。”
让他对谢明瑛道歉,他忍了,现在又要给一个毛头小子道歉,他的脸往哪搁?
何修玉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