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我连灯都懒得开,倒在床上扯过被子就进入梦乡,梦里面我站在一条老巷子,安琪雷克斯汪大东三个吵着让我给买路边二十扣一个的甜筒,我不太情愿,但还是给他们三个买了。雷克斯那小子他舔了一口,用以小孩的角度看可能很高明,但被我一眼就看穿的假动作将那甜筒“掉”在马路上,我实在是想狠狠揍他一顿,替他父母管教一下他,但后来我都不记得了,甚至我也不记得这是不是属于我的记忆,还是只是一个梦。
总之我醒了。
夜色很深,我望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想起明天好像是最后敲定婚礼细节和拟邀名单的日子,妈妈叫阿姨送来的套装还在楼下沙发上,我没试穿。
我何尝不知道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高中生身上有多渺茫,这只是我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失败了我可以顺理成章的怪罪别人,以后的不幸痛苦都有了罪魁祸首,但其实是我,是我软弱,抛不下家世带来的优渥,也放弃不了亲人的期盼。
要是我死了,罪魁祸首也只会是我。
心底忽然有个声音,很强烈很强烈。
逃走吧!逃走吧!安柠!!
逃走吧,我哭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从衣帽间拿出一个小行李箱,美国回来时用的那个,几乎混乱地往里塞了几件衣物,又去保险柜将我之前从我妈那边偷回来的护照证件拿了出来,塞进我最常用的那个托特包里。
没有开灯,我提着箱子拿着包就摸黑往下走,走到一楼客厅时行李箱不小心撞到橱柜,一个相框掉了下来。
我停下脚步,玻璃踩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叫声,我将相框捡了起来,开了客厅最亮的那盏灯。
是小时候妈妈带我去游乐园照的那张,妈妈抱着我坐在碰碰车里,我没看镜头嘟着嘴不开心,妈妈却笑得很甜。我小心地将照片取出,用手抚过她的脸。
那时候她还没那么多皱纹,意气风发的年轻。
生下我,她快乐吗?
我的泪顺着下巴滴落在照片上,擦去眼泪,我将照片放进包里,重新拉着箱子往外走,带上门没有关灯。
拉着箱子走出几米,一束强光打在我身上,我下意识抬起手臂,眯眼看去,是辆敞篷黑色跑车。
那天那辆。
好像叫王亚瑟?
他单手插兜走到我面前,还是一样臭屁,比雷克斯还让人看不顺眼。
“王亚瑟同学?雷克斯已经睡了,改天再来找吧。”我略有些不耐烦。
他没急着说话,看了下我的行李箱。
“安柠,你和雷克斯到底什么关系?”
我有点生气了,怎么有这么没礼貌的人。
“滚开。”我冷笑,跑我面前当爹了?
“你终于不装了?我之前跟踪雷克斯就发现你经常进出黑猫酒店,还会在那待到第二天。”他故意将重音咬在第二天,意思不言而喻。
我实在是气的不行,雷克斯那小子究竟上的什么学?有这种傻逼同学。
“关你什么事?”我嗤笑一声,揪住他的衣领,踮起脚,附在他耳旁说,“这么爱多管闲事,小心我把你上了。”
他的身体僵住了,我瞥了眼他红到充血的耳根,觉得好笑,重重把他甩开。
“你……你……”
“你再不走我打给安保了。”我边从包里拿出手机边转身。
“其实雷克斯根本就不在吧?雷克斯!你有种就出来啊!”
我没停下脚步,只觉得他一定是病得不轻,要不是我现在急着逃,肯定给他拍个视频发网路上纪念一下。
电话铃猝不及防响起,是父亲打来的。
如果不接会有点奇怪,我停了停,按下通话键。
“喂,爸。“
“柠柠你妈她出事了!我现在在和信医院,你快来!!注意安全别太急了!“
我的大脑霎时空白,只觉得命运在和我开玩笑,颤颤巍巍地扶着行李箱做支撑,没过多思考地往回跑,拉住还在对着我家大喊大叫的王亚瑟。
“送我去和信医院!!”我带着些哭腔,不管他惊愕的目光,“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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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他显然还想和我唧唧歪歪关于雷克斯的什么,被我关门的动作制止,我头也不回跑进医院,没管他有没有开走。妈妈身体一直很好,也定期体检,除了些结节的小毛病以外没有要注意的,我知道应该是出意外了。
果然,护士将我领到急救室门口说妈妈还没苏醒,我身体一下就瘫软下来,父亲扶我到休息室的沙发上,工作人员递来热水,我抿了一口,心还是没平定下来。
“你妈也真是的,明天你不是要和柯家那边确定婚礼细节那些,她一高兴说要拉着她那些姐妹给你准备嫁妆,那些东西明明都已经备好了,以后都在台北想买什么不能买,她非得听那些姐妹的,跑新开的绣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