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娼妇,癞蛤蟆,臭虫,满口里都是什么话?‘名中带鬼的相克’‘爷的长子,家中独苗’‘先夫人垂泪’ 。姑娘,您听听,满嘴里大喜的日子不犯忌讳,行动言语上处处恶心人。她来的早,她有儿子,处处跟咱们软钉子碰。呸,没廉耻的娼根,当日老夫人就说他不是个好惹的,今日一见果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魏妍芝走的很慢,并不言语。青霜以为自家姑娘委屈,越发的愤愤不平,一路走一路骂,激动处甚至停了下来。
“既这样,为何不请太医?生生拖到夜半鬼号,爷过去了是能医还是能治?还不是要请太医。您这才歇下,洞房洞房,衣裳还没脱。大呼小喊的把个爷们牵了过去,白眉赤眼的吃了她言语挤兑。她顶撞您,爷不管她,反骂起咱们。当着恁多人,闹了个没脸。”
“天爷,新婚头一夜,这才刚入门啊,就闹上这么一出。往后,她不是要翻天?我看她就是给您下马威,就是故意!”
“青霜,你有没有觉察。高氏那玫瑰桌上,白瓷盅子里,煮炖的甚东西?嗯?”魏妍芝不接话,反凝眸思索:“我瞧着就像是吃了什么,起了麻疹。和当日三姐姐在家时,差不多的情形,你说呢?”
嗳?青霜被问住了,眼神里满是疑惑。
“姑娘您真是细心,我只顾气那姨娘作妖。才瞥了一眼,她那叫果儿的丫头,赶紧的就端走了。许是药也未可知,她总服侍的,又是自家娘,哪些能吃哪些忌口,还能不知?”
“嗯,说的也对。”魏妍芝轻轻舒了口气:“只是疑惑他这病发的太突然。”
“他娘的哭成那样,想是也未曾料到,咱们也不好妄下断定。许是为母心切一时失言,冲撞几句,也不是甚大事。”
“姑娘。”青霜不走了,急的原地跺脚:“您还替她说话,合着我刚才的抱怨都白费了。才入府,就吃人家话儿。爷好不好的骂到咱们脸上,你过得去,我却替您不值!”
这丫头,魏妍芝拉过她的手,走在周府的花园子里。
漫天繁星,熏风阵阵,荼蘼满架。周家的花园子好大呀,还有恁大的湖,和建在山上恁高的亭子。
偶遇小石头子,一脚踢开,童心泛滥,未见丝毫忧愁。
“姑娘,您不恼吗?咱们在家时可没受过这等委屈。老夫人也罢,姨娘也罢,哪个不是规规矩矩的。”
“想那时三姑娘被她姨娘谋害,您是怎样的捉凶拿脏。三姑爷那样讨饶,您还是不依不饶,定要将她扭送衙门过堂。老爷都夸您是闺阁里的英雄。当年的气势都丢了?今日竟被一个妾房拿捏摆弄?”
“可我此刻没任何证据。”不闹了,魏妍芝忽然正色冷面,极为严肃:“自古大智大勇,有勇还要有谋。有勇无谋,那是莽夫之勇,成不了事。”
恰巧路过个石凳子,主仆坐下来,细细谈。
“她先来,她有子,她更懂爷的脾性,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天时地利人和,咱们一样都不占,虽气但无用。丫头,可知你为何被爷骂?”
“为何?姑娘赐教。”
这个吗,玉颈高悬,望漫天繁星,满眼无奈。
“高氏有三板斧,独子,情分,先夫人,件件都系着爷的心。病榻上躺着的是儿子,哭闹的是久服侍的姨娘,最后再抬出先夫人。这三板斧一出,她这些冒昧、僭越、冲撞在爷心里头都情有可原。”
“长子独苗的喊着,爷的一颗心都扑在上头,你还跟她计较规矩礼数,不等着被骂吗?傻丫头,她故意引着你在爷面前吵,方显她们娘们处境艰辛。你还上赶着送人头,可不就着了她的道。所以啊,像你刚才,就不该同她分辩。”
魏妍芝说着朝自家丫头脑瓜上弹了一个崩儿,疼的青霜捂脑袋。
“可她排揎您呀,坏您洞房大事,说您克她儿子。守着爷,明里暗里挑唆。娼妇张口就来,我气不过呀。”
“我知你是为了我,可丫头,因地制宜,因人制宜。三姐姐那姨娘,人前夫人姐姐卑躬屈膝,镇日里前后贴身服侍,好的像一个衣胞里的。骗取她的信任,乃至日常茶饭汤药皆过她手,可不就寻到了机会。三姐姐那样抬举她,她竟敢给三姐姐下药,怪道她多年不孕。对付这样的要先引蛇出洞,再调虎离山。”
“可她不一样,咱们家这位不同。她不装也不演,明刀明枪的砍杀过来。说明她是有底气的,这底气是她比咱们更了解、熟悉爷的一切。三板斧一出,爷被她吃的死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才来,不能硬碰硬。硬刚只会屡屡挫败,让爷认为咱们刻薄,仗着身份欺压她们母子,这正是她想要的呀。”
“如此说来,这个比三姑娘家的还厉害?这是遇上千年狐妖了?”
“哈哈。”
丫头可爱,听到此处,魏氏竟爽朗的笑了起来。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藏了多年的毒蛇我能打死,到了自家身上,是妖货是狐媚子,我一样降的住。为娘的心我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