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好,好,饶是魏氏一百个设想,都没想到她敢公然叫板。
但见她撒泼打滚,但见那匣子被她扬手打翻,但见荷包扇坠跌落了在地,心头的火“噌”的一下子轰燃,魏氏勃然大怒,大声呵斥。
“好个娼妇,给三分颜色开起染坊了,快我绑起来!”
那打翻的是匣子吗,分明是她的脸。
敢动手,贼妇人你敢动手。
撕破脸是吧?来寻衅是吧?早看你不惯,今儿就别怪我逞夫人之威!
既打上门来,那就操戈,哪家的夫人能怕了小妇,那才是笑话!
“哗啦”,猛的砸了盅子,登时站了起来。霎时从耳根红透面颊,胸脯子不住起伏,但见那凤钗鸽子血宝石坠子不住的摆,已然按捺不住打杀的心!
“说人家奴才养的,不瞧瞧你自家又是个什么东西?老裁逢的尺,只丈量别人,不丈量自家。”
气抖抖的指着她。
“我作践他?我碍他前程?见不得他好?肚皮里点灯,打量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你想做夫人呀,你儿子想娶公主做驸马呢。呸!痴心妄想的贼奴,不自量力的贱婢。仗着有个儿子眼睛长在脑门心,喜鹊尾巴翘上天去。我面前你也配称‘我’。瞧瞧你那泼才样子,还不给我跪下。”
跪,我跪你?来就是闹的,闹就往大了闹。
“你做不得主,你做不得主,我不依我不依。”
高盼儿哭喊着躺在地上打滚,全不顾的撒起泼起来。
“你说了不算,做主的说的算的在衙里在司里,在天家金銮殿上。我儿子决计不能配了个小妇养的!自家积点德吧,凭什么安排我的儿子,你魏家的丫头是没人要了吗?”
如此混嚼混骂,如此无赖撒泼,魏氏看的一阵晕眩,赤红的额上冒出细密的汗。
“我是他母亲,怎做不得主?连你,我也做的主。我做不得主?今儿我就让你知道做不做得主!”
“这是哪家的规矩,主子说话,奴才回嘴。”指着周遭儿下人:“你们都是死的,听不到她冲撞主子,等着我跟她骂街。把她给我绑起来,按住了打。掴她嘴,打烂她的脸。”
“孝贤呢?把他带到我身边,跟着这种娼妇没得拐带坏了,往下流里走可是毁我子孙!”
青霜第一个抢身上前,揪住头发噼里啪啦一顿,大大的报了刚才那一巴掌之仇。
“叫你胡沁,叫你喷粪。夫人面前谁许你站着躺着,跪下,贼奴才给我跪下。”说罢喊起婆子:“取篾片来,找个趁手的工具,仔细我手疼!”
呵,这可不得了,那篾片可不是闹着玩的,高盼儿也知道慌了,此刻却由不得了。
三指宽的竹篾片,削的极薄极有韧性。两个婆子左右摁住,青霜硬扳起她的下巴,见她眼神依然凌厉,好不恼火,登时啐上面门:“贱人,妖货,叫你一天天做耗!”
“啪啪啪”竹篾片一下下抽在嫩脸上,好不清脆,没多时那脸就红肿起来。如此折辱,高盼儿亦怒极,一不做二不休,高声厉骂起来。
“你们魏家的丫头一个个往我们家塞,从上自下一条藤的勾搭爷们。三姐姐没够着的,五妹妹上。瞧这府里头富贵,姑母占了窝又把个本家侄女往里带。挟制我不够,又弄了个野丫头子挟制我儿子。”
“定亲?呸!虽你是夫人,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破落户。敢抢我儿子?自家养不出,抢人家孩儿,还是个人吗?还夫人,呸!打抽丰的破落户,你魏家,魏五,我再瞧不上!”
“好啊,骑在我头上,骂到我脸上了。下三滥的贼奴,没廉耻的娼妇,从未见过如此刁悍的奴才。吃惯了独食,见我碍眼了是吗?和尚撑伞,你无法无天了!这府上还有没有规矩,我若不发威,实对得起你这通骂!”
魏氏暴怒,急的四处寻:“刀呢,我的手刀呢?今儿需做几件恶毒事,不杀了这眼中没主子的淫、妇,我也不能活了。”
“是英雄好汉就别收手。只管来,我不怕,我为我儿,刀山火海都闯得。虐打奴仆,苛待庶子,让阖府都看看,你这主母是如何容不得人的!”
说着挣开婆子,踉跄上前,扯开胸脯子,对上魏氏那明晃晃的错银手刀,没带一点儿怕的。
“来来来,往这里招呼。剜心挖肺,破腹取肠都尊圣意。不杀你就是孬种,是懦夫!”
叫板,叫嚣,挑衅,争锋,这小妇眼里哪里有我半分!
“你……”魏氏被激将的无法,揪住衣襟:“要你狗命又如何?少给我耍横,滚刀肉我见得多了,你就差这一刀!”
“住手,还不快放下。”正说着,周彦邦进来,一把夺过刀,掷在水磨石地上。
“哗啦”好大的声响,听的人心惊。这一扔,扔掉的是魏妍芝的里子和面子。
天神降世,佛祖莅临,我高盼儿的救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