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得快要裂开,胸前和手腕都潮湿黏腻,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朝闻雪在死一般的寂静里睁开眼,发现自己背靠一面冰冷的金属墙面,半躺在地上。
不到五平米的空间,四面全是光滑的铁灰色金属。金属墙、金属门、金属洗手池,只有左手边一块厚玻璃隔开她所在的洗浴区。
墙上有一面自带光源的镜子作为照明,照亮这个狭小、明亮且干净的卫生间——如果忽略掉地上那一大滩刺眼的血水。
......血迹?
朝闻雪缓缓低头。
她的左手软软地搭在腹部,手腕下方寸许的位置皮肉翻开,深可见骨。似乎是被狠狠划了四五刀——把刀扎下去再用力拉开的那种。
惨不忍睹的伤口源源不断地溢出鲜血,身上纯白的T恤全部被血液浸湿。迟来的痛觉像潮水一样袭来。
什么铁锈味,这分明是血的味道!
还是自己身上的血!
再看向垂在地上的右手,手里赫然握着一把尖刀,锋利的刀刃反射出冷冷的光,半干的血迹顺着刀刃蜿蜒而下。
朝闻雪:“......”
她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这得多想死才能对自己下这样的手啊!
小股暖流随着脉搏的跳动自手腕处涌出,生命力也随之迅速流失。
一片寂静中,清晰的痛楚反倒让人平静。出于求生的本能,朝闻雪赶紧松开刀,忍痛用右手死死捏住伤口止血。
这个动作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朝闻雪立马对“眼冒金星”这个词有了切身体会。
闭上眼睛,只觉得浑身冰冷,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一点点下滑。
无数画面在电光火石间闪过,嘈杂的呓语声萦绕在耳畔。
这种感觉好熟悉,她混乱地想。
......
十几秒后,倒在血泊中的人重新睁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脑袋和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好像在逐渐减轻,力气也在恢复。
又过了几十秒,朝闻雪竟然感觉脉搏的跳动变强了,一下一下,她看向手腕,试探着松开手。血肉模糊的手腕上,所有划痕两边的皮肉像有生命一般,蠕动着向中间合拢。
不到一分钟,手腕就不再流血。其朝横七竖八的伤口都愈合得七七八八,只剩中间一道竖着的缝隙。
由于残留的大量血污,朝闻雪看不清具体情况。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用肩膀支地,挣扎着一点点坐起身,向后靠回墙面。
感觉力气恢复了一点,朝闻雪一手扶墙站起身,在洗手池前低头洗了一把脸。
镜子清晰地映出一个身影。
镜中人约莫二十来岁,脸上沾着未擦干的水珠,乌发雪肤,眉眼清丽,和她上一世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右眼眼尾的标志性泪痣也还在。
至于身形,镜中人比她上一世更加纤瘦苍白,但隐约能看出十分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此刻浑身是血,右手提着一把足有小臂长的剔骨尖刀,平白增添几分危险的气息。
痛感已经完全消失。感觉所有的伤口都已经愈合,朝闻雪便开始清洗手臂。血污洗尽,左手小臂上露出一道竖直的伤疤,约四五厘米长,中间深深向里凹陷,两边的皮肉微微隆起。
怎么还剩一道?
正在她纳闷的时候,那道竖缝突然动了。
随着一种古怪的拉扯感,皮肉构成的缝隙好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淌出一滴晶莹的血红黏液。
随后在朝闻雪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缝隙继续张开,里面露出一点白色眼球。
再然后,缝隙张到最大,伴随着小臂上抓心挠肝的痒意,眼珠开始翻动,从里面缓缓翻出足有一元硬币大小的血红眼珠。
仿佛为了回应朝闻雪的视线,血红的瞳孔收缩着,眼球一点点转向她的脸。更多的红色半透明黏液从“眼眶”溢出,滴滴答答顺着小臂淌下。
朝闻雪:......卧槽。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原主要自残了。
这么掉San值的东西,搁谁身上谁自残啊!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一人一眼球就这么对视着,气氛尴尬。
不过很快,朝闻雪再度平静下来。眼球好像并没有多少恶意,寄生的也好,原主身体变异了也罢,虽然长在自己身上比较恶心,短时间内似乎没有威胁。
朝闻雪捏住衣角,用刀从后侧衣摆割下唯一一片还算干净的布料,打算先遮住手臂上的眼睛。在此之前,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戳了一下手上的眼珠,只有极轻微的刺痛。
“你在干什么?”
正当她准备把布料蒙在“眼睛”上,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朝闻雪一惊,迅速抬头,紧紧握住刀。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