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俞崇安那里要来林颂的手机号码之后,肖屿一直没联系她,一是因为上次的一面之缘太过短暂,不知再以什么理由见面,二是因为最近邝晓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让肖屿深感心烦意乱。
肖屿前不久入股了一家影视公司,这家公司的最大持股人是零几年就红遍大江南北的老戏骨,那会佟亚坤才十来岁,用当时的话来说,叫作奶油小生,如今他步入三十,做起了幕后,自己不怎么出来拍戏,倒是从电影学院签了几位新人挂在旗下。
小半年前肖屿和佟亚坤在俞崇安安排的一个饭局上认识,一来二去竟也熟悉了,于是两人达成协议,订了份合同。
这入股刚完成,肖屿正想着今晚去俞崇安的酒吧待会,却在傍晚临时接到肖母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家一趟。
肖屿难得让司机早早下班,自己开了车回到老宅,门口正帮肖母打理花花草草的郑姨看许久未见的肖屿突然来了,连忙热情招呼,“回来啦,太太在里屋坐着等您呢,我这就去给您倒茶。”
肖屿微微颔首,大步走入客厅。
肖母名叫李婉萍,京城本地人,娘家的背景和肖家比起来不相上下,大学学的是建筑,不知是否与这专业有关,自肖屿记事以来,她就一直是个一丝不苟,说一不二的个性。李婉萍大学毕业后进入了国有企业工作,在家人的介绍下与肖屿父亲肖毅认识,那个年代还是人人都信奉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于是两人也谈不上对彼此有多了解,便结婚生子,生下肖屿后,李婉萍也辞去了之前的工作,专心管教肖屿。
肖屿初中时,才慢慢意识到父母亲的感情并没那么好,仅仅只是停留在相敬如宾的程度,父亲肖毅也并不是经常回家,每次回来,似乎都只是“在出了大事”的时候,一家人才会正襟危坐在餐桌前,吃一顿没滋没味的饭。
李婉萍半倚靠在沙发上,她一直偏爱中式风格,客厅里整齐摆放着的便是之前精心挑选的红木家具,云锦图案的靠枕,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祥龙,面前是一套价格不菲的烹茶茶具。
肖屿落座,李婉萍抬头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有些许不满,“还知道回来?那事儿闹这么大,不知道知会我一声吗?非得我从别人那听。”
肖屿沉下气,试图和母亲好好沟通,“妈,我和邝晓雯之前也算好聚好散,扪心自问,我没什么对不起她的。那事儿是您办太过分。”
李婉萍年逾五十,却保养得宜,只有眼角有几处不明显的细纹,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微笑,“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本来已经过去那么久,我不想再追究,她非要出去乱嚷嚷,还闹着自杀?你父亲因这事还责怪了我。”李婉萍顿了顿,“儿子,你快三十了,你找那乱七八糟的人妈管不着,但你心里得清楚,什么女人能找,什么不能。”
肖屿没说话,仿佛是预料到母亲的指点还没结束。
“你钟伯伯的女儿,记得吧,在法国上学呢,没两年就毕业了,等她回来你们多见见。”
肖屿心烦意乱,半晌才接话,“妈,我现在真不想您念叨这事儿,您和我爸还年轻,这事儿不急。”
李婉萍没再出言催他,似乎是基于对肖屿从小开始的了解,这混小子在小事上总有自己的想法,但事关大事时,自己心中也有分寸。
“嗯,留下吃饭吧,郑姨今晚炖了乳鸽汤。”
“不了,您自个儿慢慢吃。”肖屿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转身离去。
上了车,肖屿没着急着开走,反而眼眸微阖,轻叹了口气,他自己心里始终会想起林颂,那个雨夜站在墙根和自己一块抽烟的姑娘。
肖屿曾在朋友的场子里见过各式各样的姑娘,面对他们这帮人,那些姑娘总是把谄媚和讨好写在脸上,可林颂不是。林颂有着一双圆圆的杏仁形眼睛,瞳仁黑亮,明明那样清澈单纯的眼型,却画着眼尾向上钓的夸张黑色眼线,饱满的唇形上勾勒出艳丽红色线条,一张秀气的脸在化过浓妆后显出一丝毫不艳俗的妖娆。肖屿在看向她时,女孩眼神中却始终流露着平淡疏离,并不像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她到底又有什么故事?
肖屿按了按自己的右侧太阳穴,无力再接着想下去,换挡,踩下油门,还是驶向了酒吧。
他知道这会林颂会在酒吧上班,只是脑中思绪凌乱,见到了林颂也未必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不过退一万步,哪怕见见她也行。
没想刚一进门,被管事的陈经理认出,不容他推脱,直接将肖屿领去了俞崇安所在的包房。
“肖公子,怎么今儿突然来了?”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的俞崇安看见肖屿倒是有些惊讶。
屋内还坐着四五个人,七嘴八舌地聊着天,聊着些没有营养的内容,无非是圈内哪位大佬最近新包了位美女,亦或是谁家出了丑闻。
见肖屿一进门便一言不发,俞崇安凑得近了些,小声问,“我平时可少见你这尊大佛来我这破庙,怎么,来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