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慢。
时至今日，他似乎终于又能理解《受膏者》扉页里的那句话——
“生命总是怡然自得却充满险滩，”被采访到的新锐作家大概是这样不紧不慢地答，白纸黑字里都能感受到她说话时这样的、恰到好处的停顿，“你必须承认，有时只是棋差一招，就会落得满盘皆输。”
……
…………
间接被枪指着的你心态十分平静。
说起来，你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信任琴酒的枪法，毕竟被单杀五十次的经验告诉你，不管你躲在哪里走位多风骚人物能力多强劲，只要被他的狙.击.枪捕捉到，就难逃一个人物面板变灰、屏幕上出现血淋淋‘死’的结局。
[算了算了，佛系点佛系点，啊，刚刚居然还生成了一张CG图……。]
你点开面板。
[名字是【jealous】……woc等等？？？]
你沉默了一下，然后果断了摁向了存档的位置——
[虽然人生这么艰难但是我多存几次档总能打出好结局的……吧？]
琴酒收回了枪。“跟上。”他对安室透说，“有几个据点的位置需要你去——”
你拉住琴酒的袖口。
他竟然顺势回过身。
相对而立、一言不发。
你们之间从未有过这样微妙的时节，不容旁人插手、不容外人打断，细细的闻，他身上烟味重到能麻痹人的理智，黑色风衣稳妥的穿在身上，向上握去，宽厚手掌上粗糙的茧，呼吸被纵火、点燃、肆意燃烧。他反手扣住你的手腕，用力很重、强硬、不容拒绝，没有半点怜惜的意味，是一种胁迫、警告、是一种决心。
“抱歉，”你没由来的说，垂下视线，“阵……我很抱歉。”
“你不需要抱歉。”他只是说，“这一切是我的决定，你不需要抱歉。”
……
…………
安室透和琴酒一同离去后，诸伏景光走到你身边，“没事吧？”他问，“刚刚他有摁痛你吗？”
“……没什么。”你这样回答，抬起头看他，“您也不需要向我致歉。”你打断他没能说出口的歉意，对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苏格兰先生，我在这里最好这么称呼您，对吗？”
“嗯。”他短促的回应道，看上去关于这个方面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思考了一下，你稳定了自己的心态，平静地开口：“您带我进去之后就做您自己的事情就好，请不要担心我。”
“害怕吗？”他却问，视线落在你有些颤抖的手指上。
把手掌背过去，“……说是不害怕才是假的吧，”困惑的笑，你偏过头分神去看他，“在此之前，说是没有预感是假的，但是却很胆怯、弱小的选择了视若无睹和逃避，人总是习惯于让自己的记忆光鲜亮丽、花团锦簇，接受到的信息接受了不知多少层的伪饰，我亦然，所以选择顺着阵的意思装聋作哑，一无所知，但是，果然还是不行的啊。”
“你是指？”
“逃避果然还是行不通的，”你答复，“这样说或许有些自视甚高了，但是，苏格兰先生您也是，于此之前，在签售会的时候已经隐隐察觉到的一点违和，我笃信您在想我隐瞒着什么，这一点又并非向您所论述的那样，仅仅是因为波本先生出乎意料的现身，我能觉察到您内心有巨大的矛盾在遏制您，制止您对我的坦诚相待。”
“你不希望我对你逃避？”诸伏景光笑了一下，“那你害怕我吗？”他压你半步，语气里没有任何破绽，“知道这一切之后，你会不会害怕我？”
“不会。”
闻言，诸伏景光的表情愈发晦暗不明，对待你的时候，他鲜少出现这样锋芒毕露的状态，他总是容忍、温和、退后半步，可是现在不同，他压制你，属于男性的侵略感毫无保留，就像刚刚在角落里你们两个人独处，危机感将你整个笼罩，海浪咸湿的味道充斥口鼻，你们之间的距离无限近又无限远，近在咫尺又不可跨越。
“我对你隐瞒了很多。”男人坚不可摧的堡垒终于露出一丝裂痕，“不仅仅是这些，我在欺骗你和你的所有。”
珊珊来迟的叹息、微笑、眉目间澄澈的关怀，你轻轻的拥抱了他一下，比友谊更近、比爱情更远，日本的文学多暧昧不清，你的话也要在唇齿见反复研磨才见得真意，“没关系的，诸伏先生，”耳鬓斯磨，你的声音是温柔的呢喃，是包着蜜糖的药、毒药、匕首，要填满、补充、无孔不入，要把他的人生撕开一块血淋淋的、永不愈合的伤口，“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没关系的，我相信您。”
那样柔软的神情，那样美丽的笑容。
“也请您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