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离开，除了白云遮墨与归山破海，桑桑还带走了项邈先前在鬼市买给自己的那张人皮面具。
只不过现在不在身边，而是交给了【六】保管。
出了宫墙之后，桑桑立刻将脸上的黄金面具换成了可以遮盖住整个面貌的通草花纹头巾，毫不犹豫朝着关外的方向走去。
来于阗一个多月了，桑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的真正样貌——
北庭与西洲虽不比国都繁华，但人家地面好歹正经用砖块铺过。
于阗一路则是简单的沙粒碎石铺就，大多墙体都是土黄的泥沙堆砌而成。
讲究的人家会用石灰与淤泥在上面绘制花纹图案，但大多人家都是光秃秃的墙壁。
中心位置的宫殿倒是一片红墙金瓦，看起来很是庄重。
路上百姓衣着纹路简单，多用彩色丝带点缀，保暖则是动物皮毛。
在昆仑雪山前方，还有一大片荒无人烟的戈壁，山石被造出一排接一排的石窟，里面供奉无数佛像。
据说以前佛像都是金身宝裟，身上所有物件都是实打实的宝物，比如和田玉雕琢的青底红尖的莲花底座，玛瑙珊瑚串成佛珠。
为了佛像能显出流光溢彩来，于阗还在石窟中放置大量金银。
对佛像如此，百姓自然不会缺衣少食，可见昔日于阗有多繁华。
只可惜，这一切都随着大宁的入侵全部消失。
……
等天黑透，忙了一下午才将那位傀儡国君的毒势稳定住，让人调查的结果还未出，项邈此时已经是疲累的厉害。
关柏看着项邈憔悴模样，都害怕对方下一秒能栽倒在地。
见月歇殿就在眼前，项邈摆手表示关柏先去休息，他只是下午心神莫名难安，问题不大。
刚一进去，项邈就见两个小侍女都在后殿门外等候着，疑惑道：
“为何不进去伺候着？”
那两个小侍女低头回答并非是她们不去，而是今天下午桑桑心情不好，她们实在进不去。
她两人也派人去请过项邈，奈何门口侍卫咬死项邈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愿为她们通报。
不过她们偷偷开门看了一眼，发现桑桑全程都在床榻上睡觉，且被子有均匀的呼吸起伏，应当不是什么大事。
听说桑桑心情不好，项邈赶紧将自己状态调整为正常：
“好了，开门吧。”
项邈从进来到走到床榻前十步之前，都是面带柔和微笑的。
可在离床榻还有十步之时，项邈脸色骤然变了——
“叫关侍卫过来。”
项邈语气平静，但两个小侍女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可怕的令人发抖，慌慌张张跑出去将还未走远的关柏追了回来。
“追！不过两个多时辰而已，她跑不远。”
关柏人不迟钝，当即看出来这是桑桑跑了。
不等关柏反应，项邈早就将周围几个能逃跑的路线悉数告知关柏，并让他调派兵力去追。
关柏也不敢耽搁，急忙出去召来几个武将，让他们带兵追赶一个骑着白马的中原女子。
而后又匆匆赶回月歇殿，让两个抖成筛子的小侍女先扶着昏睡的善米尔离开。
从进来开始，项邈就一直站在离床十步之远的地方没动。
日夜相处，她的背影自己怎么会看不出来？
在看到那明显不是桑桑背影的刹那，项邈就猜测出桑桑是与善米尔互换了身份。
同时项邈也肯定，善米尔没胆子配合桑桑。
只是纳闷，明明善米尔是在自己前面离开，而自己离开之前，也去后殿看了桑桑一眼，她俩怎么换的身份？
除了在自己离开后善米尔又返回了后殿一趟之外，别无可能。
正当项邈纳闷之时，猛瞅见一旁书架上悬挂着那对星月吊坠，登时想通了善米尔为何返回的原因。
与此同时，项邈也意识到，八成从安赞尔诬陷的那一步，就已经是桑桑或【十一】落下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