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光来从没有想过什么是所谓的一瞥惊鸿,他或许相信人可以一见钟情,却不相信有什么能让人一眼万年。
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没有比赛的夏日,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今天是夏至,是地理课上讲过的,一年中日照最长的日子。
对于像光一样的少年来说,日照时长并不重要。他是来自恒星的孩子,自身便是光源,因而也不惧怕黑暗。
在场馆内向外的一瞥是无意识的,或许只是想看一眼天色如何。
阳光已经褪去灼热,残留下的余温与天色湛蓝交织成暖色的橙,一点点黯淡下去的云彩流动着,卷起又舒展,漫无目的地游走。站在门边的少女抱着什么,纤细的身影几乎要融进变幻的色彩之中。
隔着这样的距离,星海光来其实不太能看清少女五官的细节。
他能看到的,只有少女被夕阳染上金光的黑发和被打上深深浅浅光影的长外套。透明的玻璃在霞光下也变得斑斓,将少女的身影虚化。
少女的虹膜大概是比较浅淡的颜色,看不出原本的色彩。
安静的少女并没有多么引人注目的外表,是那种清秀端正却远不足以惊艳时光的好看。许是阳光太好,才将少女描摹的过于完美,让少年一时晃了神。
“星海!在想什么呢!”
直到队友一击扣球重重砸上他的脑袋,他才吃痛地回过头。
排球落到地面,弹跳几下后开始滚动,最后缓缓停在门边。
少女不知何时离开,只留下倾斜射入的夕阳。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象。
排球的影子在光下被拉的很长,几乎一直拖到他的脚边。
夜弥乱也难得的在睡觉时间前回家。
“今天怎么这么早?”母亲似是惊讶,但乱也听的出女人话里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意味。
至少今天没有把家里没有她的一份晚饭直接说出来。乱也庆幸地想。她早就不指望父母能给她一句生日的祝福,她甚至怀疑父母是否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生在炎热的盛夏,在全年白昼最长的一天,乱也却常常感到寒冷。
她的生命似乎始于秋末,最后几寸暖意耗尽后,便是一直持续至今日的,没有风雪却异常寒冷的严冬。
“姐姐?”彻也打开房门探出头,怀着一点期待询问,“可以和我一起玩吗?”
询问对象是母亲。
“彻也,你要先把今天的练习写完。”母亲的拒绝瞬间浇灭了小男孩的兴奋,她头也不回地对乱也说,“既然回来了就别闲着,把彻也不会的题给他讲了。”
不容商量,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现在的自己,在父母眼里也只剩这点价值了吧。少女没有回答,但按着母亲的意思走到了弟弟的身旁。
“妈妈,那……我把练习写完了可以和姐姐一起玩吗?”
“你先写完再说,不要再让你姐姐帮你写。”
“好……”他蔫蔫地回答。
这个练习,完全不是彻也这个年龄学到的知识点能完成的。她翻看着弟弟练习上空白的部分,完全是在压榨他对学习的兴趣。彻也也是真的聪明,才能在自习的前提下解出这么多。
毕竟,是代替她承受父母期待的孩子。
所幸小学的题目再怎么难,还不至于难住她一个高三学生。几分钟后她理好了所有思路,尽可能用小学的方法解答。
乱也一点也不想把时间花在用小学生的思路给弟弟讲题上。但在这个家里,她的想法并不重要。她看着弟弟有些笨拙地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下比同龄人工整得多的规范解答,小心翼翼不让写下的字被蹭糊。
笔尖的摇曳伴着秒针一顿一顿的旋转,原本的空白也被渐渐填满。
“会觉得累吗,彻也?”她问道。
“可是妈妈不准我说累。”他小声说出这句话,害怕被经过门口的母亲听到,“姐姐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才不是,我比你累的多。
我没有你的天赋,没有你的听话懂事,也没有你这样讨人喜欢的性格。他们都说,我是个没用的,叛逆的,阴沉的孩子。他们对我从没这么温柔,遇到不会的题也不会有个姐姐来给我讲题,只会有一把戒尺在手背上徘徊,不时就会敲下,疼得让人麻木。
但乱也却说:“我啊,小时候比你轻松一点,不过,也只有一点。”
因为他们在我十岁那年放弃了我,我也不用再承受每天写不完也不会写的练习。
“辛苦你了。”她对弟弟说,“长大以后,逃走吧。”
“你们在聊什么?”母亲突然推门而入,看向女儿的目光带着警惕。
彻也张了张嘴,在对上姐姐的目光后用一个喷嚏掩盖了不自然地开口。
“我在告诉彻也,只要把这道题解出来,感冒就会自己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