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澜头有些疼,但看少年那潮红的脸,想着这孩子昨晚才经历过那样一场浩劫,终是软下了一点为数不多的心,叹道:“小的去给公子买药了,公子发热了,得服药,还请公子松手,小的好去给公子煎药。”
两人昨晚上从密道里出来,天都快亮了,顾衡的伤势太重,不好挪动,顾星澜只能把他暂时安置在这间废弃的屋子里,才把小少爷背到床上,娇贵的二公子双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顾星澜和顾衡挤在一张床上囫囵睡了两个时辰,便强打着精神出去办事去了,上京城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早走为好。
她现在实在太小,又是个女娘,要是不想进宫当娘娘,她能办的事实在是没有,她需要一把刀,帮她劈开大盛乌烟瘴气的朝堂,原本她想着在晋王府慢慢长大,把顾衡培养成一把好用的刀,帮她扎向寿德帝那颗腐朽又肮脏的心脏。
不想半年不到晋王府全府惨遭屠戮,她连栖身的地方也没有了,老天爷还真是会跟她开玩笑啊。
但她是谁,镇北王顾星澜,尸山血海、刀枪剑戟里滚过来的,这还能难倒她?闹呢,不就是没有了好乘凉的大树吗?她再亲手打造一座更大的凉亭便是,老天爷既然让她救回了顾衡,那这把刀她便要定了。
真正的利刃必以仇铸,以血锻,原本她还迟疑顾衡不成器,不一定能成为一把好刀呢,没想到顾征直接就把人全家灭门了。
她要是不把顾衡锻成一把绝世利器,她都对不起顾征。
顾衡终于平复了情绪,轻轻松开抱着顾星澜的手,忐忑的开口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小小少年目光灼灼的盯着顾星澜,竟是在等对方的肯定。
带孩子是个累心的活,但顾星澜既然要这把刀,就必须受这份累,她长出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些,“小的是被公子买回来的,公子就是小的主子,小的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当然不会离开公子。”
顾衡听了顾星澜郑重其事的保证,渐渐放下心里的不安,可又有点觉得不对,但他太小了,还不明白人情世故,只迷茫的点了点头,任顾星澜把他按回被褥里。
顾星澜转身看到案几上摆着的无名牌位,讽刺的扯了下嘴角,心下腹诽:“别人重生拉风报仇,我重生反复的被仇人按在地上摩擦,行,看我顾星澜怎么给你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一切打不死她的,终将让她变得更强大。
煎药这种事,还真的是难不倒顾星澜,无他,因为她这副身子的阿娘是个苗女,也是个医女,沈星澜和沈芝是双生子,但凡双生,都难免要因为先天不足,从小体弱。
沈芝更是在出生时,就差点断了气,是她阿娘用苗疆密法,把她从小泡在药桶里才救回来的。
因为这个原因,她变成了一个药人,身子较一般人要畏寒些,所以才会被林氏刁难受凉后,一命呜呼的。但凡药人,血都是极其珍贵的,药人之血可解百毒,治百病,所以昨晚她才能救回顾衡。
爹娘为防有心人算计,不准她对任何人透露此事,现在父母哥哥皆不在了,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
顾星澜解开腕上的布带,再次把伤口割开,让血与药煎在一起,这样顾衡的伤才能在明天挪动,眼下出城最要紧,疼点就疼点吧,再说了,好刀就是要以血祭的不是?顾星澜自嘲的和自己打趣。
“公子,喝药了。”顾星澜轻拍了顾衡两下。
顾衡这会整个人都烧糊涂了,他脸颊绯红,迷茫的睁开红肿的眼,被顾星澜搀着,乖觉的把药服下,顾星澜又小心的把他放倒,解开顾衡的衣衫,没了夜色的遮挡,骇人的伤口暴露在天光之下。
顾衡躺在床上沉重的喘息着,那胸口狰狞的伤口,在顾星澜眼前缓慢的上下浮动,顾星澜见过了太多的血与伤,对别人来说很骇人的伤,在她眼中屁都不是,她面容镇定,手下极稳的给顾衡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这期间,顾衡虽然胸口疼痛难忍,但他仍然没有闹,只紧抿着唇,颤抖着肩膀无声的落泪。那加了血的药效果确实好,顾衡的热不大会竟是渐渐退了,他看着一脸从容的顾星澜,疑惑的问:“星澜,你不害怕吗?”
顾星澜帮顾衡把衣衫合上,扫了顾衡一眼,见小公子疼的额头上全是汉,也没有闹,比较满意的笑了一下,她拿起巾帕给顾衡擦去额上的汗,又顺手抹掉对方眼角的泪,“害怕啊,可是不是有公子吗?有公子给小的壮胆,小的就不怕了。”
顾衡听到这话先是一怔,然后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朵。
顾星澜一边收走换下来的脏布,一边表扬道:“二公子可真厉害,这么重的伤,得有多疼啊,可公子竟一声不吭,小的就没见过像二公子这般英雄的。”
是这样吗?顾衡被顾星澜夸得云里雾里的,本想说他疼的,这会儿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但想到顾星澜把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见证了他所有的不堪,又觉得说给顾星澜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