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 夏枢和褚洵又开始了天天去学堂读书的生活。
自和元宵等人打过一架,国公府的那些人见了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能躲就躲, 所以学堂的生活还算平静。
夏枢脚腕快好的时候,秋收季节刚好结束, 时间也到了八月底。
夏眉带着一箱行李和几袋粮食搬进了侯爷送给夏枢的宅子。
夏枢从侯府拨了四个粗使丫鬟给她, 又帮她找了个婆子,帮着做饭及处理杂事。
“这是八两银子,我出嫁时阿爹和二叔给了四两, 还有另外四两是我这两个月的月钱, 你收着罢。”夏枢把装着银疙瘩的钱袋子放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说道:“京城消费高, 银子不经用,这些你先用着添些衣物、家具,宅子许久没人住过, 虽过段时间就有人来打扫,但缺的东西也不少。银子你先紧着花, 若是不够,等下个月月底发月钱了, 我会叫丫鬟们送过来。”
他解释道:“现在粮铺正在收粮, 皮子铺虽然开张了, 但生意一般, 还没赚钱,所以就先这么些。”
“不用这么多。”夏眉低着头把钱袋子朝夏枢的方向推了推, 咬着唇道:“我来的时候,阿爹给了我三两银子,二婶也给了三两, 足够添置家具……”
她快速看了一眼夏枢,眼眶有些红:“你的月钱你自个儿留着,万一有事也可以应个急。”
夏枢没有收回钱袋子,说道:“京城不同乡下,吃穿住行都需要银子,这些你收着日常花销,逢年过节再打发打发丫鬟们,实际上也不多。”
他道:“丫鬟婆子的月钱、花销我这边出,虽然不会短缺她们,但她们服侍你,你这边还是需要操心一番,把她们的心收拢了。”
夏眉顿了一下,这次没有推辞。
“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派人去侯府找我,我不在的话,就找褚管家或者红棉、红杏,他们会过来帮你处理事情。”
仔细想了想,似乎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夏枢站起身来,迈步朝门外走去,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
眼见夏枢的脚步就要迈出门槛,夏眉鼻头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阿弟。”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夏枢,眨眼间泣不成声。
夏枢脚步一滞。
姐弟两个虽无血缘关系,但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堪比亲姐弟。
在阿爹跑镖,一年到头都不在家的日子里,两人相依为命。
夏枢操持外面的事情,为护着性子软弱的夏眉,不停地和人打架,名声差到十里八乡都出名。
夏眉照顾家里的事情,衣食住行都为大大咧咧的夏枢用心操持,虽说是当着阿姐,但当娘该做的事情,她一个比夏枢仅大四岁的姐姐也没少做。
姐弟两个原也是这世间最好的姐弟。
但不过是一场婚事,一切都变了。
他们的相处尴尬冷淡,坐在一起,甚至连一两句温馨的话语,都没法说出口。
“别哭了。”夏枢终究是回了身。
他轻轻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半蹲下,伸手给她擦掉眼泪,望着她道:“阿爹所做事情都是为我们好,你莫要心里怨他。”
夏眉抽噎着摇了摇头:“他养育我长大,我没那么白眼狼。”
“我、我只是想嫁个好人家。”她一把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痛苦道:“可是他根本不理解我。”
“自小他就偏心你,我也不在乎。”她红着眼眶,向夏枢诉说一直以来憋在心里的委屈:“可他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好像只要能把我嫁出去,把我撂给别人管,让他独自逍遥,无论我嫁给什么人家都可以。一个女人的一辈子啊,他怎么能这样!”
夏枢惊的猛地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能这么想阿爹?”
“不是吗?”夏眉猛地抬高声音,怒道:“明明有侯府的婚约,只要他肯说出来,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为我定下婚约,就算褚源会打女人,但乡野妇女谁敢嚼舌根子,乡野村夫谁还敢欺辱、觊觎我?但他却只字不提,把我说给短命的蒋庭,留下克夫的名声。然后你长大了,他却把侯府的婚约给了你,就连我去做平妻,他都坚决不允。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蒋庭的两个兄弟……”
说到蒋家两个兄弟的时候,她浑身发抖,牙都在打颤。
她满脸的羞耻与绝望,咬着牙,恨声道:“无论他同不同意,你支不支持,反正我都不会回蒋家村找个乡野村夫了,我要嫁给达官显贵,要像你一样做个威风凛凛的官夫人,再也不要过那种任人觊觎、欺辱、践踏的日子了。”
夏枢愕然。
他惊讶的不仅是阿姐对过去受到伤害之事的耿耿于,还有她对阿爹的误会与怨念催生出来的“志气”。
“阿爹不是不想叫你嫁入侯府。”夏枢见她身子还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