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州。”她不知该去往何处,索性就朝雅州出发。
雅州有万户,城上军队防守,城下江水汩汩。天色将晚,春雨又不停歇,阿捡心想得先找家旅舍寄宿。想必嗯嗯也饿了,她摸了摸她心爱的小毛驴,向城内走去。
本是下雨天,又快到酉时,不该人多的。前面却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阵阵嘈杂声,正是人声鼎沸时,一男子跃上石阶,站至高处,拿起锣鼓敲了几声,一瞬间大家都安静了,只能听见雨水打石板声。
阿捡问了位老妇人,才知道这是在给眉山宋氏宋濂将军修建祠庙募集凑钱。
“宋濂将军?”
老妇人提到宋濂将军不禁潸然泪下。
阿捡看到闱榜上,写有辅国大将军宋濂。宋濂就牵着嗯嗯走过去细看起来。一代忠良将,开国将军的一生跃然纸上。
宋濂将军年少成名,中盛开国初,启兴元年,平定巴蜀内乱,安抚岭南夷族。总管灵州时,又突进西厥。后半生,又一直守边抗图勃。战功累累,身经大小百战。一生报效家国,却在前月,未遵圣命,携家中男眷,至图勃试图开战。此事被发现未遂,自刎家中,年八十六。武帝念将军战赫,未追究株连……
阿捡读完心如刀割,她用手轻触那些文字,就如针刺般,字字钻心。最后,双手停在“其子宋继残,孙宋迎之、宋巧儿下落不明”。阿捡一下脑中快速浮现出什么,一瞬间又是空白,无声无息。
一阵狂风来,阿捡的帷帽随风而起,抓不住,如脱线的风筝转了一圈又一圈。
阿捡呆望着,雨水混着泪水,闭上双眸,突然双腿一软,快要倒下时,一只手扶住了她。那只手指节分明,透着青色和紫色纹路,沾上几滴雨水后,如水色极好的翡玉。他一手扶着阿捡一手握着一把竹伞,头顶一阵沉闷地“滴答”声就这样阿捡被他圈在伞下。
阿捡还沉浸在哀伤中,再反应过来时,抬头对上那双眼睛。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深邃精良,眼睑下还有一颗小痣,就这样直白地看着她,眼里漫出的柔与惊交杂在一起,汹涌而来。
那一刻好像风止雨停,也不知何物在拨动心弦……
阿捡慌乱间,轻推了他一下,手又顺势被他拉住。他握着竹伞的手更紧了些儿。
“六郎!”他身后有一少年郎在唤他。
“当心,不要着凉了。”他声音冷冷淡淡如山间清冽的泉水。他把竹伞往阿捡手里一塞,转身走进雨幕中,去寻那位唤他的少年郎。
阿捡拿着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直至消失于人海中。
徐刺史饭后坐在家中品茗,一个小吏带人提着钱箱跑过来。
“刺史,这是今天募集的钱。”
徐刺史大概看了一眼说:“今日怎会这么多?”
小吏朝坐在徐刺史旁的百里牵机和萧辞拱了拱手说:“今日小侯爷和六郎君又捐了百两白银。”
徐刺史听了,有些诧异看向百里牵机和萧辞,起身正欲行礼道谢,被百里牵机率先拦住了。
百里牵机说:“这是扬州苏氏苏九郎和苏十一娘的心意,他们听闻了徐刺史欲为宋濂将军修建祠庙一事,特写信给我,说愿出一份薄力。”
那小吏听了暗想,百两白银还称薄力,不愧是扬州苏氏,财大气粗。
“那还劳烦,请小侯爷和六郎君再代为道谢了。”
修建祠庙一事,刚开始时徐刺史如线上蚂蚱般。内心备受煎熬,一面是担心君主的责罚,一面是对宋将军的殊深轸念。如今清河萧氏、扬州苏氏、宁平侯府都意在协助。徐刺史那颗紧绷的弦才松了松。
百里牵机说:“不劳烦,应该的。如今朝堂正是风雨时,君心难测。徐刺史忠驱义肯修建祠庙之举。我等将门之后辈,知道还有徐刺史这样的人在,才不会寒心!”
萧辞听完,不觉这小子也算是长大了。宋濂将军的战功在长安城中都是传奇名篇。虽说百里牵机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但他练起武来,学习兵法从不敷衍,都是因为宋濂将军。宋濂将军是他从小就仰慕之人。那日听闻萧辞要入蜀,调查图勃一事,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地赶来非要与他同行。
徐刺史听罢,也觉得这小侯爷非传闻中的那般纨绔。感慨一番道:“好啊,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无论修建祠庙之举是否顺利,我徐某都在所不辞,百姓不会忘记宋将军,历史也不会的!”
小吏也道:“是啊,百姓不会忘记宋将军。今日募捐,连上至九旬老叟,下至四岁小儿皆有。对了,还有一小女娘,着着素衣,戴着帷帽。看穿着虽说不像是哪位贵府千金,但你别说,人儿还捐了两贯铜钱。”
两贯铜钱虽然比不上扬州苏氏的百年银子,普通百姓也要攒个一年,于百姓来说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也实属不易。
另一个小吏听后又接着道:“我也记得那位女娘!是不是还牵了头傻驴。”然后他从腰间掏出了个钱袋子道:“我今日看着她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