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阳台上之人的妻子,丈夫骤然离世,妻儿孤苦,想要银钱傍身。
顾同泱皱着眉头,走向府衙来人。
来人见礼,听了顾同泱的吩咐,散去民众。
顾同泱既插手,郡守府里自是人人都到齐了。
掌柜和妇人并几个知情的伙计跪在地上,相继陈词。
大致的事件便是,王富贵一直在悦香楼做采买,经常十天半月都滞留外地,张娘子带着六岁的儿子在家中平日里就指着王富贵的银钱度日。原以为丈夫是外出未归,结果却得知他辞世而去。王富贵虽然只是做采买,但月里领的钱足以让一家三口过的富余。王富贵死讯传来,张娘子便上悦香楼讨要王富贵的工钱,想要安葬亡夫,悦香楼自是给了。可几日之后,张娘子又上门,认为丈夫外出采买却死在明阳台,就是悦香楼的责任,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想要悦香楼给出抚恤。
众人语毕,前堂安静下来。
天已慢慢低暗,起了些许风,吹得外头的树枝一晃一晃,发出簌簌之声,更显前堂之静。下人们进来点上了诸多蜡烛,照得人影斑驳。
顾同泱坐在上首,一双眼幽深,俯视着地上跪下的人,依旧沉默。
郡守看看地上的人,又看看不发一语地顾同泱,有些踌躇地开口:“先带下去。”
人都下去之后,郡守似乎是想等顾同泱说些什么,两厢安静之时,门外进来一个亲卫。
来人禀报:“情况大致无二,但王富贵和张娘子夫妻之间感情早已离析,虽住在一处院子,却早已分房多年。王富贵的死因应当是溺水窒息而死,只是尸体出现在了明阳台之上。”禀明情况之后,便下去了。
郡守见顾同泱还是那副神色,斟酌之后还是问道:“小郡王如何看待?下官觉得不如官府出面给些抚恤金安抚张娘子罢了。”
顾同泱目光冷峻地看着他,闪过若有若无的凌厉。
“你也下去。”语气带着疏离。
郡守动作一僵,面露尴尬,拱了拱手离开了。
前堂又陷入安静,烛火跳动,流下几行烛泪,衬得夜色愈发深沉。
“下来。”顾同泱望向门口,忽地开口。
前堂落下一个人,玉珏撞击传来清脆的声响,衣袂飘飘。
李谣是神色淡然的从屋顶上下来,脚步轻然,在顾同泱旁边坐下,拿起二人小桌之间未曾用过的茶盏,自顾自地斟了一杯。
顾同泱挑眉看着她,问:“听完了这场戏,有什么想法?”
一盏茶喝完,李谣是放下茶盏,瞥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小郡王不是早已有了猜疑。悦香楼掌柜没错,张娘子也没错,但是这只听这二人的一面之词是否有些不够?”
“接着说。”
“张娘子和王富贵的儿子,即使只是六岁孩童他也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何不去寻来问问。张娘子为何一要再要银钱,定然不只是下葬王富贵。归根结底,还是要知道王富贵为何死了。”她想了想,又喝了一口茶,“以及,为什么是明阳台。”
听完这一番话,顾同泱觉得这女子不甚简单,却又甚是通透,他眼含笑意,有些调戏地问:“姑娘今日跟着我听了一出好戏,我却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李谣是扬起下巴,扬唇道:“小郡王现在知道问我是谁了?我还以为你如此信任我,放心任我听呢。”
顾同泱一怔,是啊,怎么会就这样信了她,还问她。
“我姓李,谣言是真的谣是。”李谣是目光微转,道。
她一张脸侧过来看向他,淡然又好似带了一丝的俏皮,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这样陈述自己叫什么,真是有趣。
顾同泱浅笑,摇了摇头,道:“谣言不是真。”
李谣是凝眸看他,眼里一片清亮。
烛光映着她的脸,妆上了柔和。